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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杀手佳娜系列】(全)【作者:jerry79】

第一文学城 2021-05-08 03:08 出处:网络 作者:jerry79编辑:@ybx8
  佳娜觉得今天猎物有点特别,按照以往的经验,大多数猎物都要在临死前挣

  佳娜觉得今天猎物有点特别,按照以往的经验,大多数猎物都要在临死前挣
扎一下,或者反抗,或者哀求。

  佳娜很喜欢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那种高高在上,掌控一切感觉让佳娜觉得
自己成了主宰命运的女神。

  然而今天这个叫莉莉的女孩似乎只会哭鼻子,连挣扎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难道她不知道自己是来杀她的?

  居然提出这样愚蠢的问题。

  对于佳娜来说,枪,匕首和拳头永远是最好的沟通方法。

  更何况现在的莉莉就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兔子,佳娜不认为一个全副武装的
猎人有和兔子讨价还价的必要。

  此时的莉莉正双手捂住肚子匍匐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她向拜佛一样双膝跪地,屁股高高撅起,将浑圆雪白的屁股和粉红色的内裤
暴露无疑。

  然而她早已顾不上羞耻,只想以这种姿势最大程度的减轻自己痛苦。

  佳娜顺手打开了电视并把音量调大,走到了莉莉背后,一脚踢在莉莉富有弹
性的屁股上,将莉莉踢翻,再在莉莉肩头一蹬,使她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跪下来
用膝盖死死抵住莉莉的胸口,以确保她发不出声音。

  佳娜用力向下一压,莉莉的胸骨发出咯咯的响声,脸顿时涨的通红。

  佳娜满意的笑了笑,猛地抓住插在莉莉肚子上的刀柄恶毒的搅动起来。

  「呃…啊啊………呃呃呃……呃呃呃呃啊啊啊」

  由于胸口被死死压住,莉莉所发出的杀猪般的惨叫变成了低沉的呜咽。

  她只觉得肚子里所有的内脏都被翻了个遍,然后绞成了一锅粥,她甚至可以
清楚地感到匕首锋利的刀刃一次又一次将自己的肠子切断,而匕首反面的锯齿将
则在把其余完好的内脏绞得稀烂。

  现在莉莉只想快点死去,可是一波接着一波的巨大疼痛又不断刺激着她的神
经,使她的神志始终保持清醒。

  佳娜用力将刀锋向左一划,在莉莉平坦柔软的肚子上划开一道20公分的大
口子,随后将匕首猛地拔了出来,带出了一大段肠子。

  在腹压的作用下,本来紧紧地盘踞在莉莉腹腔内的肠子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的
通道,迅速的从肚子上的刀口流出来,血呼呼的向外冒着,很快在莉莉身下形成
了一个小小的暗红色水潭。

  「啊…啊啊」

  在佳娜抬起压住莉莉的腿后,莉莉终于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她大口的喘着气,
挣扎着抬起头,刚好看到自己流了一地的肠子。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莉莉一边哭着一边用颤抖的手抓起地上的肠子拼命往肚子里塞。

  看着眼前这个愚蠢软弱的女孩,佳娜只觉得说不出的厌烦,只想尽快了结她。

  一只手扼住莉莉的脖子,佳娜狠狠的将匕首捅进了莉莉的右胸。

  扑的一声,莉莉丰满的乳房在锋利的刀刃下像豆腐一样被切开,露出黄色的
脂肪。

  在刀尖刺倒胸骨的时候,佳娜感到手上阻力猛然增大,她熟练得把刺入的角
度略略一偏,使匕首从两根骨头间的缝隙扎入,直接穿透了肺叶后从背出穿出。

  这一次匕首直没入柄,几乎将莉莉钉在了木地板上。

  佳娜上下摇动着刀柄,像锯木头一样移动着,这样可以在莉莉体内造成最大
的破坏。

  剧烈的疼痛再一次摧残着莉莉已经有些麻木的神经,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眼球猛地向外突起,整个眼白都翻了出来,嘴巴张开到最大,几乎将下颚的肌肉
拉断,然而除了喉间呵呵的几声轻响,她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佳娜用力将匕首拔出,身体微微一侧,让开喷出来的鲜血。

  她站起身,看着四肢剧烈抽搐的莉莉。

  「一切都结束了,在这样的伤势下她挺不过十分钟,现在的莉莉已经和一堆
烂肉没有分别」。

  佳娜走向浴室,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可怜的莉莉躺在地上不甘心的作着最后的挣扎,两只腿无规则的蹬踹着,脚
后跟不时撞击着地板发出咚咚的声音。

  由于肺被搅烂,她已经无法呼吸,脸涨成了酱紫色,嘴巴一张一合的贪婪着
吸着,然而却没有任何空气进入她的肺里。

  她竭力将双肩向后仰,使背部离地,胸部高高向上挺起,只以屁股和肩着地,
以这样的姿势减轻窒息带来的痛苦。

  然而这样的姿势注定无法保持长久,她很快瘫软下来。

  于是莉莉一次又一次的机械的重复着这个动作,像河滩上搁浅的鱼一样在自
己的血泊中徒劳的扑腾着。

  「为什么会这样?

  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自己还这么年轻,今年只有24岁啊,美丽的生命才刚刚开始,无数的理想
还没有实现,自己还没有结婚,还没有做母亲,怎么能就这样结束呢?

  不,不要,不要就这样窝囊的死去。」

  这是莉莉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

  她的眼皮慢慢合拢,眼前一片黑暗,在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后,莉莉咽下
了最后一口气。

  她的四肢还在不时的抽搐,身子一挺一挺的痉挛着,然而这些不过是无意识
的生理反应。

  失去控制的约扩肌缓缓张开,失禁后的大小便从两腿中间留出来,很快汇入
莉莉身下的血潭,在大片的红色中加入了一抹鲜艳的黄色。

  佳娜:

  佳娜在洗手间内冲洗着手上的血,尽管洗了很多次,但她总觉得自己的手上
还保留着一股淡淡的血腥,这让她很不舒服。

  无可奈何的佳娜关上水龙头,走出洗手间,走进了莉莉的卧室,而当她出来
时,卧室里已是一片狼藉。

  将受害人洗劫一空一直是佳娜的习惯,这样可以将现场伪造成抢劫,但更重
要的原因在于佳娜比较穷。

  虽然「牙」的名号足以让任何人心惊胆战,但佳娜可以算得上这个世界上最
穷的杀手。

  她从道哥那里得到的佣金少得可怜,除去生活费和添置武器的费用几乎所剩
无几,于是佳娜把洗劫受害者作为赚取零花钱的唯一途径。

  「这个穿着名牌衣服,住着豪华公寓的女孩怎么这么穷。」

  拿着从抽屉里翻出的几百块钱,佳娜抱怨着来到莉莉的尸体边,看着自己的
杰作。

  失去生命痕迹的莉莉像一个被玩坏扔掉的玩具一样,四肢张开的躺在自己的
血和尿里,左腿自膝盖处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弯着,右腿笔直的和左腿呈90度向
前伸出。

  在死前激烈的挣扎中短裙被向上翻起,将沾满了血和大小便的粉红色内裤露
在外面。

  短裙上面是一塌糊涂身体,肚子上的巨大刀口向一张咧开的嘴一样无情的笑
着,还在微微冒着热气的肠子胡乱的堆在身边。

  莉莉的双臂向上举着,保持着投降的姿势,她头发散乱的铺在地上。

  由于窒息,紫红的脸微微肿胀,好像一只烂掉的茄子。

  两只无神的眼睛半睁半闭着,耷拉着眼皮一幅没睡醒的样子。

  她的嘴巴微微张开,粉红色的小舌头极力的伸出口腔,夹在齿间,口涎混着
血从两个嘴角流下来在脸颊上形成两道红色的小溪。

  「真是可惜这套衣服。」

  佳娜看着莉莉身上被血和排泄物浸透的名牌套装心理盘算着它们的价值。

  这套可能抵得上佳娜几个月生活费的衣服就这样毁了,佳娜嘟囔着蹲下身将
莉莉的衬衫和短裙撕开,把内衣向上翻起,内裤直褪到膝盖。

  伪造好现场的佳娜站起身,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佳娜轻轻将门打开一条缝,却没有从门出去,而是来到窗边,打开窗,从身
跃上窗台跳了出去。

  在夜色的掩映下,一个如鬼魅般的身影从窗户飞出,它的身体似乎没有重量,
像蝙蝠一样在空中滑行了近4米的距离后攀到了位于楼道拐角处的排水管上,以
不属于人类的敏捷滑了下去。

  不到一分钟,这个幽灵一样的身影已经彻底的消失在黑黑的夜里,一切都归
于平静,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吴丽:

  睡得迷迷糊糊的吴丽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她努力睁开朦胧的睡眼看
了看床头的时钟,上面显示的时间是早上8点。

  「谁会这么早来电话?」

  工作到凌晨3点多才睡的吴丽不情愿的接通了电话,另一边传来了熟悉的声
音。

  一个小时以后,吴丽的车已经出现在市郊一幢6层公寓前,公寓门口停着两
辆警车,不时有警察进进出出。

  吴丽坐电梯上了楼,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后来到了第一现场。

  做法医已经3年的吴丽见过各种各样的尸体,但当她见到这具血泊中全身赤
裸的年轻女尸时还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小吴啊,不好意思这么早把妳叫来了,可妳看看这个情况,没有妳不行啊。」

  一个四十岁左右,有些矮胖的警察走了过来,正是电话里的那个男人。

  「应该的,工作需要吗。周队,现在是什么情况?」

  尽管吴丽一直无太喜欢眼前这个矮胖的中年男人,但一旦涉及到工作,她总
是像机器一样一丝不苟。

  「尸体是今天早上被邻居发现的,他早起去锻炼,看到隔壁房门虚掩着就往
里面看了一眼,看到一地血,吓得他没敢进去就马上报了警。

  经过我们初步勘察,像是入室抢劫,罪犯发现女孩一个人在家,见色起意,
对其进行侵犯遇到抵抗后才杀人灭口的。不过现场痕迹很乱,我们还不能做最后
的判断」

  周队耐心的解释着。

  周大勇是吴丽的领导,刑警队的大队长,一个工作了20多年的老警察,可
是每次面对年轻的吴丽,他总是客客气气,并显得很有耐心。

  「受害者的身份确定了吗?」吴丽问

  「她叫莉莉,近年24岁,职业是记者」

  「啊!」

  吴丽一声惊呼「难道她就是刘队的那个女朋友?怎么可能是她?刘队知道了
吗?」

  「他还不知道,我让他去办另一件案子了。妳也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他要
是现在知道了非得弄出点事来。在这种案子上,他要避嫌,这件案子已经由我亲
自负责了。」

  周队补充道:「小吴啊,妳今天就辛苦一下,尽快把尸检作完,等刘伟明天
回来就可以准备葬礼了。」

  「我尽量把」吴丽苦笑了一下。

  取出相机,她来到莉莉的尸体边开始以各种角度拍摄整个现场。

  拍完后,她蹲下身拍摄尸体的局部,从头开始,经过上身,下身,最后是对
胸口和肚子上两处血肉模糊的刀口进行近距离拍摄。

  在拍摄莉莉下体的时候,吴丽突然觉得不太舒服。

  「这个生前可能腼腆害羞的女孩在失去生命的时候也失去了所有的尊严,她
再也无法保护自己,甚至遮挡一下也不行,直接把最隐秘的部位暴露在无数陌生
人面前被指指点点。」

  吴丽心里想着,她很清楚这些照片是要入档的,那意味着将会有更多与莉莉
豪不相干的人看到她的裸体,并且对其品头论足。

  「不知道刘伟看到这些照片会怎么想?

  残忍的凶手为什么连最后一丝尊严也不给这个可怜的女孩留下?

  难道他非要把女孩所有的隐私都暴露给众人才罢休吗!」

  吴丽只想快一点找个东西把莉莉的身体盖住,哪怕只是重要部位也好,然而
理智提醒着她自己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吴丽戴上橡胶手套,从箱子里抽出一支长长的温度计,用力掰开莉莉的屁股,
将温度计插入肛门,直到顶端深深没入直肠。

  莉莉的四肢已经完全僵硬,说明她至少已经死了8到10个小时以上。

  她翻开莉莉的眼皮,打开手电,确认莉莉的瞳孔已经放大,然后取出纱布捏
住莉莉口腔外的舌头,用钳子撬开嘴,发现舌头几乎塞满了整个口腔,这是窒息
的表现。

  吴丽轻轻的将僵硬的舌头塞回了嘴里,托住下颌用力把嘴合上。

  接着她抽出一根长长的探针,从莉莉胸口的刀口插了进去,一只手拉住胳膊,
用力把莉莉的身体翻过来,使探针的另一端从背后的刀口伸出。

  看着吴丽像机器一样快速准确的工作着,整个过程几乎没有一个多于的动作,
周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不光是靠她的相貌和背景才取得现在的成绩。

  「虽然腹部的那个大口子看上去更加恐怖,但这处贯穿肺部的刺伤才是真正
致命的原因」

  吴丽已经心中有数,剩下的只是回去以后的解剖和化验了。

  她抽出插在莉莉肛门里的温度计,擦掉上面的污秽,再次确认了莉莉的死亡
时间。

  轻轻合上莉莉的眼睛,吴丽脱掉橡胶手套站了起来。

  「她死于昨天晚上9点到11点,死亡原因是由于肺部大量出血造成血气胸
从而引起的窒息。」

  看着周队有些费解,吴丽补充道:「说得通俗点就是她是被自己的血淹死的。」

  「她死前有没有受到性侵犯?」周队提出了关键问题。

  「现在还不能确定,她的身子被弄得一塌糊涂,要等回去后检查化验的结果。
不过我觉得凶手把她像这个样子仍在这里跟强奸她也没什么区别了。」吴丽说。

  看着莉莉的尸体被盖上白布用担架抬走,吴丽没有说话,她有一种很不好的
直觉。

  「这绝不是一般的入室抢劫。」

  刘伟:

  从警校毕业进入刑警队已经八年了,在这八年时间里,他屡立奇功,一步一
个脚印的从一个普通刑警升到了副队长。

  「刘伟」这是一个让所有黑道人物谈之色变的名字。

  这些年来折在他手上的大哥级人物已经达到了两位数。

  他心思缜密,身手矫健,出手极为狠辣,又从来没有不良嗜好,在他身上几
乎找不到任何弱点。

  而更要命的是他老爹是现任市委书记以前的老领导,因此尽管几位黑道大哥
对他恨之入骨却拿他半点办法也没有。

  黑道人物都叫他刘疯子,说他发起疯来六亲不认,软硬不吃,什么事都干得
出来。

  今年刘伟又发了一回疯,结果把本市最大的黑社会的头目道哥送进了拘留所。

  刘伟已经追查道哥的案子3年多了,3年前的道哥只不过是一个一般的黑帮
头目,然而在这三年里,他迅速崛起,黑白通吃,一统江湖,座稳了市里黑道一
哥的位置,连原来的社团元老乔哥也被他排挤了出去。

  道哥迅速发家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一切和他作对的人都莫名其妙的死了。

  他们的死因千奇百怪,什么黑帮火拼,仇杀,车祸,落水淹死,自杀,心脏
病,甚至有人死于抢劫,但是这些案子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

  线索不足,无法深入调查。

  多年调查的结果只得到一个模棱两可得传言,这些人都是被道哥身边一个叫
牙的神秘杀手所杀。

  刘伟始终相信只要是人作案就会留下线索,可是这个「牙」却像幽灵一样出
没着,没有留下一点线索,刘伟有几次甚至怀疑自己追踪的对象根本不是人。

  直到几个月前刘伟的调查取得了突破,而一切都得益于一个叫莉莉的记者所
发的一篇报导。

  报导揭露了道哥强制占地的恶行,虽然比起他其他的所作所为,这实在不算
什么,但这次证据确凿,而且引起了市领导的充分重视,已经足以把道哥送进拘
留所一段时间。

  少了道哥的阻碍,刘伟相信他可以在这段时间里找到足够的证据,彻底把道
哥这个社会上的最大毒瘤割掉。

  当然刘伟最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要结婚了。

  就像书里的童话一样,他与那个叫莉莉的记者一见钟情,很快双双坠入爱河,
几个月的时间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自从莉莉接受了他的求婚以后,刘伟就像变了一个人,以前像机器一样严肃
刻板的他变得爱说爱笑了。

  此时的刘伟正得意的翘着二郎腿坐在火车上,一边哼着歌一边给莉莉发着短
信,他特意买了今天晚上的车票,准备赶回去给莉莉一个惊喜。

  她怎么不回短信?

  难道今天早早的睡了?

  不可能,一定是在生我的气了。

  自己本来答应她一大早回去的,谁知接到周队的电话办了点别的事情耽误了
一天,回去一定要多说几句好话哄哄她。

  就在刘伟盘算着回去怎样逗莉莉开心的时候,手机响了。

  他接通手机,对面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

  「你在哪?什么时候到?你赶紧回来吧,莉莉出事了」。

  佳娜:

  晚上10点,喧嚣了一天的城市渐渐安静下来,大部分店铺已经打烊了,在
商业街尽头的拐角处,一家面积不大但装修精致的意大利冰淇淋店还在营业。

  柜台后的老板一边擦着已经擦过无数遍的桌椅,一边无奈的看着手表。

  「坐在窗边的那个女孩怎么还没吃完,她已经在那个位子座了两个小时了,
中间只要了两份最便宜的香草冰淇淋。」

  老板抱怨着:「还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人,一个冰淇淋也能吃一个小时」。

  佳娜坐在吧台上专心致志的吃着面前的一大盘冰淇淋,完全没有注意到在背
后嘀嘀咕咕的老板,这是她最喜欢的香草口味,自从道哥进去以后她已经很久没
有这样奢侈过了。

  她用舌头卷起一大块冰淇淋放进嘴里,合上嘴,感觉着冰淇淋在舌尖慢慢化
开,随后一丝冰凉迅速扩展到整个口腔,一股淡淡的奶油香味在嘴里弥漫开来。

  佳娜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美妙的时刻,时间似乎倒退到10年前,那一年9
岁的佳娜第一次尝到了冰淇淋的滋味。

  那是妈妈用挣到第一笔收入买给佳娜的礼物,一根用奶精对水制成的棒冰,
虽然根本无法与现在的意大利冰淇淋相比,但当时的佳娜却深深的迷上了它。

  她很喜欢凉凉的棒冰触到舌头的感觉,因此她总是一点一点的把棒冰舔化,
再一口一口的唆着吃,直到将棒棒也唆干净为止,这样一根棒冰可以吃上大半个
钟头。

  那时候的佳娜是幸福的,她永远不知道忧愁是什么,因为有妈妈在身边。

  佳娜的妈妈是一个妓女,但对于当时的佳娜来说这个工作没有什么不好。

  她每天白天睡觉,傍晚就和妈妈一起去一个满脸横肉的叔叔那里上班,没有
客人的时候妈妈就陪她玩,给她讲故事。

  有客人的时候佳娜就跑到街上去玩,于是探索这片在白天也充满了危险的街
区成了佳娜最常玩的游戏。

  与别的女孩不同,佳娜很喜欢黑夜,只有在黑暗里她才觉得安全。

  当佳娜回到妈妈身边时,一般都已经接近早晨,妈妈会带着佳娜去吃她最爱
吃的小笼包,然后回家睡觉。

  当然如果运气好的话佳娜还可以得到几个买冰淇淋的零花钱。

  就这样,美好的生活持续了3年,当时的佳娜常常在想,如果这样的生活能
一直延续下去该有多好。

  然而无情的现实彻底打破了佳娜的幻想,在她12岁那一年妈妈死了,被一
个喝醉了的嫖客像杀猪一样杀死了。

  佳娜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下着瓢泼大雨,晚上一个客人都没有,就在妈
妈抱着佳娜准备睡觉的时候,一个一身酒气脸上有一道刀疤的壮汉走了进来。

  无可奈何的佳娜只能坐在门口等着,过了一会,屋子里突然发出争吵声,接
着是妈妈的叫骂。

  佳娜拔开门缝向屋里看去,只见妈妈蜷缩在床边,而那个大汉正恶狠狠的朝
着妈妈身上猛踢。

  佳娜尖叫着冲进了屋里,扑到妈妈身上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挡在她和大汉之间。

  大汉冷笑一声,狠狠的一脚踩在佳娜背上。

  咯的一声,佳娜的骨头发出断裂的声音,她只觉得肺里的空气被硬生生的挤
出了身体,痛彻心肺,眼前金星乱冒,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妈妈看到佳娜受伤,发疯一样扑向了大汉,在大汉的脸上抓出五道深深的抓
痕后,抱住他狠狠地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

  这回轮到大汉发出刺耳的惨叫,他恼羞成怒的抽出一把藏刀,一刀捅进了佳
娜妈妈的肚子。

  剧烈的疼痛使妈妈的背向后弓了起来,双手抠进了大汉背后的肉里,然而她
依然没有松嘴,死死的咬住大汉不放。

  大汉见自己的攻击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怒吼道「我让妳咬,让妳咬,让妳
咬……」

  每骂一句,就把刀子猛地抽出来再换一个位置狠狠捅进去,就这样,一刀,
两刀,三刀……

  大汉不知疲倦的重复着简单的动作,像打沙袋一样,一刀一刀捅进佳娜妈妈
以经破烂不堪的肚子里,任由鲜血溅了一身。

  也不知道在捅了多少刀以后,妈妈终于松开了抱住大汉的双臂,身子软软的
瘫倒在地上,她的嘴里还咬着半个耳朵。

  在确定眼前这个在血泊中微微抽搐的女人肯定活不成之后,大汉终于骂骂咧
咧的摔门离开了。

  佳娜挣扎着爬到妈妈身边,拼命地把肚子里流出的肠子从大大小小的窟窿塞
回去,使劲用手堵住刀口尽量不让血流出来。

  可是妈妈身上的窟窿实在太多,每当佳娜堵住一个时,肠子混着血又从其它
的窟窿里流出来。

  佳娜急得哇哇大哭,她可以感到妈妈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失。

  无计可施的佳娜拼命摇晃着妈妈的身体呼唤着妈妈的名字。

  终于,妈妈睁开了眼睛,她温柔的看着佳娜,张大了嘴艰难的说着什么,声
音却细弱蚊蝇。

  佳娜将耳朵凑到嘴边,才听到妈妈断断续续的说:「佳娜,妳已经长大了,
不再需要妈妈的照顾……一定要坚强……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坚强
的活下去……」

  妈妈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佳娜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她哭喊着叫着妈妈
的名字,可是这次无论她怎么呼唤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妈妈的眼睛仍然大大的睁着,可是她一动也不动,再也不会醒来,再也不会
和佳娜说话,陪佳娜玩,她已经永远的离开了佳娜。

  接近凌晨的时候,妓院老板回来了,害怕惹事的他没有报警,而是开来一辆
面包车将佳娜的妈妈运走了,那是佳娜最后一次看到妈妈。

  「这位小姐,我们要关门了,妳看妳能不能……」

  忍无可忍的老板打断了佳娜的回忆。

  佳娜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盯着皮笑肉不笑的老板。

  霎那间,老板感觉好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不由自主得打了个激灵。

  本能的恐惧使他的笑容僵在脸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怕眼前这个精致小
巧的女孩,但他可以清楚地感到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经过短暂的沉默后女孩轻轻的说,她站起身扔下一张百元钞票,出了门,留
下一身冷汗的老板,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伟:

  刘伟推开门,走进了停尸房,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扑面而来。

  停尸房中间,莉莉面朝上全身赤裸着躺在冷冰冰的停尸台上,她的大脚趾上
挂着一个白色的纸牌,上面写着莉莉的姓名和年龄,就像仓库里的货物一样。

  为了解剖方便,她的背部的垫着一块枕木,将她的胸部高高向上顶起。

  一道从双肩到胸部再向下一直延伸到阴部的巨大Y型切口将莉莉娇美的身躯
无情的切开,失去血液后的苍白皮肤下露出厚厚的黄色脂肪。

  重力的作用使她的两个挺拔的乳房在分开后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

  胸腔已经被打开,被巨大钳子剪断的胸骨就放在她的身边。

  她的身体内早已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些没有清理干净的淤血。

  她的一大堆肠子和大部分内脏像垃圾一样都被扔在旁边的一个红色的塑料桶
里,而其他内脏切片还留在尸体边的一个托盘里。

  莉莉的两条大腿以最大角度开放着,两只小腿分别搭在停尸台两侧,将她的
整个外阴彻底暴露在外面。

  她那两片娇嫩的粉红色阴唇被用大头针钉在自己的大腿上,一个钢制支架被
深深地塞进阴道里,将阴道口最大限度的撑开。

  穿着白大褂的吴丽正在莉莉两腿之间工作着,一手拿着一个玻璃小盘,另一
只手拿着刀片正在把阴道壁上将残存物刮下来。

  尽管有心理准备,刘伟还是觉得脑子里翁了一下,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
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见到莉莉的身体。

  之前的几个月里,他几次提出亲热的要求都被矜持的莉莉拒绝了,莉莉坚持
要把这美好的时刻留到婚后。

  可是现在,就在他面前,莉莉一丝不挂得躺着,大大的张着腿,把无法闭合
的阴道对着他的脸,而且这隐秘的部位不知道已经被多少人看过模过。

  霎时间刘伟血液上冲,失去了理智,他冲到停尸台前,粗暴地推开了吴丽,
大声吼道:「别碰她」。

  接着一把将莉莉阴道里的金属架抓出来扔在地上,用力把她的双腿合上,扑
到尸体上用身体盖住了莉莉。

  泪水顺着刘伟的脸颊流下,滴到莉莉的身体里,这位曾经在执行任务时身中
六刀都没掉过一滴眼泪的汉子哭了。

  「还是让他一个人冷静一下吧。」

  从门口进来的周队把不知所措的吴丽拉了出去。

  一个小时以后,满脸泪痕的刘伟走了出来,他已经恢复了冷静,向吴丽道歉
道:「对不起,我刚才一时激动,打断了妳的工作。」

  「不要紧的,尸检已经作完了。」

  吴丽安慰道:「虽然莉莉已经走了,你也不要太伤心,我想她在天堂也不愿
意看到你这个样子把。现在最重要的把葬礼办好,抓住凶手,为莉莉报仇。」

  「这个案子我一定给你个交代」周队赶紧插了一句。

  「请妳完成工作以后把她的身子弄得干净一点,莉莉生前有点洁癖。」

  刘伟说:「还有,周队,我想休息一段时间,清醒一下。」

  看着头也不会已经走远了的刘伟,周队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他不会罢休,
不过也好,这样他不会以我们警队的名义去调查了。对了,小吴,妳和他熟,这
几天辛苦妳一下,没事去开导开导他,别让他作出什么傻事来。」

  乔哥:

  这是一幢建在半山腰面向大海,占地面积接近2公顷的豪华别墅,也是整条
路上唯一的建筑。

  高耸的围墙和电网将它与外面的世界隔开,更增加了它的神秘。

  大门口是标准的警卫室,从早到晚都有两个穿黑西服,戴墨镜的彪形大汉在
这里站岗,与他们相伴的是两条见了人就狂吠的德国黑贝。

  围墙里是一幢具有欧洲宫廷风格的别墅,装修的金碧辉煌。

  别墅前是一大片草坪,上面种满了高大的松树,草坪的中间是一个小巧而精
致的日式花园。

  尽管这样中西合璧的搭配实在有些不伦不类,但乔哥喜欢,他觉得这样既有
面子,又能显出个人品味,所以不顾设计师的反对,坚持在院子里建造了这个花
园。

  这里就是地产大王,民族企业家,xx委员,以及市里最大的社团主席乔哥
的家。

  最近乔哥的心情非常舒畅,自从他略施小计将自己最大的对手道哥送进拘留
所后,他的生意就一路飘红。

  在这几个月里,他接连以低价拍下好几块土地,只要等到明年地价翻翻,坐
地收钱就能净赚1个亿。

  「如果有道哥在,自己最多只能赚个零头。

  现在他进去了,自己一下子回到了江湖一哥的位子上,那些以前向哈巴狗一
样围拢在道哥身边的墙头草们纷纷倒戈,开始向自己献媚。

  这不,为了讨好自己,梦幻之夜的大老板亲自把他们夜总会最红的两个小姐
送上门来。

  现在唯一有点麻烦的就是道哥身边那个叫牙的杀手还没有找到,不过道哥都
进去了,他还能兴起什么风浪,等找到他把他收拢过来,看看以后谁还敢跟自己
作对。」

  想到这里,乔哥忍不住笑出声来。

  此时乔哥正围着一条浴巾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香艳的表演。

  在他面前,梦幻之夜的头号舞娘梨花像蛇一样扭动着自己纤细的腰肢,伴随
着低沉的萨克斯有节奏的翩翩起舞。

  她全身一丝不挂,从上到下涂满了玫瑰油,使她本来就细腻而富有弹性的肌
肤在昏黄的灯光下像绸缎一样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这两个小妞真XX的有劲,练舞蹈出身的梨花妩媚放荡,就像一团火,而
那个叫海棠的女大学生清纯典雅,更像是一块冰。今天晚上自己可要好好享受享
受这冰火两重天。」

  乔哥得意的了将杯中的XO一饮而尽,向后一靠,将胖大的身躯深深陷入沙
发里。

  看到乔哥眯着一双小眼睛向自己坏笑,梨花迈着猫步扭着屁股走过来,轻轻
解开乔哥的浴巾,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前后摆动着腰肢在乔哥大腿上摩擦起
来。

  看着梨花胸前一对高耸的像小白兔一样上下乱颤的乳房在自己脸上蹭来蹭去,
感到一股滑溜溜的液体从梨花两腿之间流出来,下身已经坚硬如铁的乔哥再也坚
持不住了。

  「XX的那个叫海棠的小妞怎么洗澡洗了这么长时间,大学生就是臭毛病多,
一会下来一定要好好收拾她。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先把眼前的这个办了再说。」

  乔哥抓起两颗蓝色药片扔进嘴里,一把抱起梨花,走到床边将她粗暴的仍在
床上,像饿狼一样扑了上去。

  海棠坐在浴缸里,把腿翘在浴缸边上,用散发着柠檬香味的肥皂轻轻在洁白
如玉的大腿上摩擦着,直到细小的白色泡沫完全将大腿包裹起来。

  她有些自恋的抚摸着胸前两个梨形的挺拔乳房,一点一点地在上面打着肥皂。

  「上帝是多么神奇啊,让自己拥有这样完美的身躯。」

  海棠心里感慨着。

  「这是自己所有的本钱,她将用它来征服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男人。」

  海棠是一个妓女,一个有追求的妓女。

  她从来不像别的妓女那样,将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浪费在毒品上,也不会用韩
剧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就像一个用功的学生,她利用一切空闲时间如饥似渴的学习着,竭力提高着
自己的修养和品味。

  她的床头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包括古今中外的各国文学、历史、英语、
艺术、音乐、舞蹈、烹调,各种社交礼仪,几乎包罗万象。

  她从来不买地摊货,她的信条是,只有穿最贵的名牌,才能做身价最高的妓
女。

  在其他妓女的嘲笑中,海棠努力的改变着自己,她相信总有一天毛虫会破茧
而出变成美丽的蝴蝶。

  终于海棠的努力得到了回报,她离开了破烂的红灯区,以在校大学生的身份
进入了梦幻之夜这个只供有钱人玩乐的本市最大夜总会。

  在这里,海棠凭借着清纯的外形和高雅的气质迅速走红,开始接触到各种有
钱有势的大人物,她的梦想正在一步步实现。

  她像猎狗一样搜索着那个能让自己变成蝴蝶的人。

  当她看到乔哥,这个身家过亿,黑白道通吃,已经年近五十却即好色又没有
老婆在身边的男人时,她认定自己找到了那个人。

  「下一步就是怎样尽快的成为乔哥的情妇。」

  海棠盘算着,将整个身体浸在充满泡沫的浴缸里,享受着矿物盐浴的滋润。

  「还有一个梨花在中间碍事,那个只会跳几步脱衣舞的贱货,也想跟我争,
早晚要她好看。」

  海棠恨恨的诅咒着梨花不得好死,完全没有注意到浴室的窗悄无声息的打开
了,一个黑影像蛇一样沿着窗口溜进来。

  浴帘突然被拉开了,浴缸前站着一个留着短发的年轻女孩。

  她下身穿着一条短的不能再短的牛仔短裤,刚刚好把圆圆的屁股遮住,上身
是露肩露脐的白色卡通背心,中间印着一个大大的hellokatty。

  她没有穿内衣,透过背心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坚挺上翘的乳房轮廓和上面两个
尖尖的凸起。

  「妳是谁?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这么没有规矩,不知道有人在用浴室吗?」

  海棠把这个学生打扮的女孩当成了乔哥家的女佣。

  女孩笑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将藏在背后的手拿出来,同时拿出的还有
一支乌黑珵亮的手枪,枪的前端装着几乎和枪身一样长的消音器。

  「噗…」的一声闷响,好像香槟瓶被打开的声音。

  海棠看到枪在女孩手里跳动了一下,一股带着火药味的淡淡白烟从枪口升起。

  她只觉得自己柔软的乳房上被什么东西狠狠咬了一口,深入骨髓的疼痛使她
发出了「啊…」的一声痛哼。

  就在她惊恐的张开嘴准备大叫的时候……

  「噗…噗…噗…」的沉闷枪声接连响起,女孩手中的枪连续跳动了3次。

  剧烈的疼痛分别从左胸,肚脐和肚脐以下一寸的地方传来,海棠美丽的面孔
扭曲了。

  「怎么会这么疼!」

  她的嘴仍然大大的张开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海棠不知所措的低下头寻找着疼痛的根源,刚好看到一缕殷红正缓缓地从水
中升起,在白色的泡沫里格外醒目。

  她手忙脚乱的扶着墙挣扎着站起来,再也顾不得动作是否像贵妇人一样高雅。

  她低头检验着自己的身体,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

  她左边乳房中间的粉红色乳头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丑陋的拇指大
小的黑色窟窿,窟窿边上是被灼热子弹烧焦的皮肤。

  在她雪白无暇的身躯上竟然有4个这样的黑洞,就像一块毫无瑕疵晶莹剔透
的美玉上趴着4只苍蝇一样让人恶心。

  「怎么会这样,自己完美的身体这么会这样?」

  海棠用手轻轻抚摸着肚子上窟窿的边缘,微微一按,殷红的鲜血从窟窿里缓
缓地流出,伴随而来的是巨大的痛苦。

  她把手举到眼前,不敢相信的看着上面沾满了自己的鲜血。

  海棠只觉得双腿发软,曾经结实有力的大腿再也无法支撑她轻盈的身躯,她
只能将背靠在瓷砖墙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开始感到鲜活的生命正在慢慢的离她而去。

  难道自己就要死了?……

  为什么?

  自己拼命的努力着,只想生活的更好一些,难道这也错了吗?

  现在梦想就快实现,只要在加一把劲,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死去呢!

  海棠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她隐约看到面前的女孩又一次抬起了枪,瞄
准了她的头。

  不,不要,我不要死!

  海棠心底发出最后的嘶喊,她猛地抬起胳膊,试图用纤细的手掌挡住致命的
子弹。

  「噗…」的一声,这是海棠在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子弹丝毫没有受到阻碍的穿过她白嫩的手掌后从她的额头射入,带着红色的
脑浆,花白的脑子和头骨的碎片从后脑喷出,雪白的瓷砖墙上霎时间绽开了一朵
鲜艳的红花。

  海棠双眼上翻,头被子弹带着砰的一声撞倒墙上,平举的胳膊在失去了生命
后就像突然折断的树枝一样一下子耷拉下来,无力的垂在身边。

  她靠在墙上的身体缓缓滑了下去,后背与瓷砖摩擦发出瑟瑟的声音,在屁股
触到浴缸底部时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斜斜的倒在了浴缸里,溅起一小片水花。

  在她身后的墙上留下了一道仿佛油漆刷过一样的长长的红色,这条由鲜血,
脑浆,脑组织碎片和带着头发的一小块头皮所构成的红色绸带,显示着她滑倒的
轨迹。

  海棠丧失了生机却仍然美丽诱人的身子平静的侧躺在水里,散开的长发像水
草一样飘浮在水面上,她的脸沉在水下,翻着眼白的双眼不情愿的半睁半闭着。

  浴缸早已被穿透海棠身体的子弹打破,水流了一地。

  佳娜站在水里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战斗还没有结束,大厅里还有2个
带枪的讨厌家伙。

  卧室里的呻吟声一浪高过一浪,靠着药物的支撑,乔哥已经和梨花大战了四
十分钟。

  「本来还准备留点力气给楼上那个女大学生,现在也只能豁出去了。」乔哥
一边抽动着一边想。

  突然梨花的身子不自然的停住了,她浪荡的呻吟声戛然而止。

  乔哥抬起伏在梨花肩上的头,看到梨花正睁着大大的眼睛惊恐的看着自己背
后。

  他猛地转过身,发现一个短发少女正坐在刚才自己坐过的沙发上,手里拿着
一把大口径手枪,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女孩的笑容很灿烂,但让乔哥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蛇盯上的青蛙,一股冰
凉从脊柱上升起,霎那间他直挺挺的下体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下来。

  「妳是谁?妳要干什么?」

  乔哥平静的问。

  在江湖打拼多年的他,略微惊慌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镇定。

  「我叫牙,你不是在到处找我吗,所以我只好来拜访你了。」女孩笑的更甜
了。

  看来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乔哥也笑了,不慌不忙的说:「我很看重妳的能力,
现在道哥进去了,我希望妳能跟我合作,我可以保证妳会得到更多好处。」

  看着女孩低着头托着下巴好像在认真的思考,他赶忙补充到:「不管道哥付
妳多少钱我都可以加倍给妳。」

  同时他开始慢慢的向床边的椅子靠近,椅子上放着他的衣服,衣服下面是他
的枪。

  就在乔哥已经移到椅子边上时,沙发上的女孩抬起了头,收起了笑容,冷冷
的说:「我拒绝。」

  「妳可要想清楚,这外面都是我的人,只要我喊一声他们就会冲进来。」乔
哥威胁道。

  「当然我也可以一次性付给妳很多钱,妳让我穿上衣服,我们慢慢谈。」

  见到女孩对他的恐吓无动于衷,他赶紧改口。

  不等女孩回答,乔哥已经伸手去拿衣服,就在他的手碰到衣服下的枪时,他
看到女孩脸上露出了嘲弄的笑容。

  「砰!」的一声,没有经过任何消音处理的巨大枪声在屋子里响起。

  乔哥低下头惊讶的发现自己两腿之间刚才还神气活现的巨大阳物已经完全消
失了,只有在根部还留有的少量血肉。

  他立刻发出了杀猪一样的嚎叫,倒在地上翻滚起来。

  佳娜走上去抬起脚狠狠地向乔哥两腿之间血肉模糊的地方踩了下去,这一次
他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

  佳娜一边骂着一边对准乔哥的脑袋扣动了扳机,随着巨大的枪响他的半个脑
袋被炸飞了,白色的脑子流了一地。

  梨花已经彻底被吓傻了,在佳娜开第一枪的时候,她就打算逃走,可是不争
气的双腿偏偏不听使唤,她只能无力的瘫坐在床边。

  「为什么警卫还没有进来?」

  梨花绝望的看着佳娜杀死乔哥后向自己走过来,拼命的将身体缩向墙角,恨
不得变成一只虫子找个缝钻进去躲起来。

  她的双臂交叉着抱住胸部,全身抖的像筛糠一样。

  佳娜蹲下身将枪顶在梨花的下巴上,向上一抬,梨花被迫抬起头来与她对视
着。

  她一边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这个像明星一样漂亮的女孩一边继续把枪口向上
顶起,使梨花不得不站起来,将一丝不挂的身体完全暴露在佳娜面前。

  最终她只能踮起脚,以脚尖着地,将头拼命的向后仰着靠在墙上。

  她极力保持着这种姿势,生怕触动了手枪,眼泪和鼻涕一起沿着美丽的双颊
流下。

  梨花哭泣着哀求道:「别杀我,求求妳别杀我,我和乔哥没有任何关系,我
不想死,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将全身赤裸的梨花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后,佳娜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实在
太漂亮了。

  她简直就是为了诠释美丽两个字而存在的。

  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性感的双唇,微微翘起的鼻子和薄荷叶一样有些
尖的耳朵,精致到极点的五官就这样恰到好处的分布在她白嫩的瓜子脸上。

  她柔顺亮泽的黑色长发像瀑布一样披下来,一直延伸到腰间。

  石榴形状的乳房柔软而富有弹性,高高翘起的顶端是一小圈深红的乳晕和粉
红色尖尖凸起的乳头。

  乳房下面是平坦的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纤细的腰肢,浑圆丰满的屁股和修
长而有力的大腿。

  无论从那个角度看,她都保持着完美的曲线。

  这个女孩就像一件精美绝伦工艺品,即使一丝一毫的改动也会破坏她的完美。

  虽然佳娜自己也算得上是个标准的美人,但跟美艳不可方物的梨花比起来,
她就像孔雀面前的乌鸦一样相形见绌。

  「上帝为什么这样不公平,将一个女人所有梦想得到的美好都一古脑送给了
这个女孩,而她可以轻而易举地靠这具完美的身体去赢得那些自己需要付出无数
代价才能得到的东西。」

  渐渐的,佳娜心底一股无名的怒火被点燃并且越烧越旺。

  「虽然没有能力创造美丽,但可以亲手夺走她的美丽。」

  一个恶毒的想法开始在她的头脑里酝酿。

  等一会是一枪打爆她的乳房还是打烂她的肚子将她那纤细的与身体不成比例
的小蛮腰彻底轰断?

  或者……也许还有更好的办法。

  在短暂的咬牙切齿之后,佳娜恢复了迷人的笑容。

  「做什么妳都愿意吗?」

  佳娜笑着问,同时抬起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梨花柔软的乳房。

  刚才剧烈的运动使梨花浑身香汗淋漓,很快佳娜的手上就沾满了汗水。

  佳娜低下头将鼻尖贴近梨花的胸口,向狗一样仔细的嗅着,她很喜欢这种有
点咸还带着玫瑰香的汗味。

  于是她伸出舌头,用舌尖轻轻拨动着梨花的还有些肿胀的乳头,又麻又痒的
梨花不由自主的发出低低的呻吟。

  作为对梨花反应的奖励,佳娜把一直死死顶在她下巴上的手枪移开,使她终
于可以放低头,双脚完全着地。

  然而枪口并没有完全离开梨花的身体,而是慢慢的向下移动,划过她修长的
脖子,挺拔的胸脯后停在了她左边乳房翘起的顶端,轻轻一顶,梨花的乳头卡进
了枪口。

  在这个距离上,用这种大口径手枪直接射击绝对不仅仅是打烂乳头那么简单,
她的整个乳房和心脏将会彻底消失。

  巨大的恐惧使梨花本以放松的身体再次紧绷起来,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似乎是为了挑战她神经忍受能力的极限,佳娜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扳机,每一
次都在即将触发的临界点及时的停下来。

  手枪终于在梨花彻底崩溃前离开了她的胸口,继续向下移动,在小肚子上略
微停留了一下后,经过下面茂密的黑色丛林,滑入了梨花两腿之间。

  佳娜温柔的用枪管挑开梨花腿间那两片娇嫩的花瓣,用力向上一顶,强行将
整个枪管插入她的身体。

  「啊…」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梨花发出一声惊呼,她被灼热的枪管在进入的过程中烫到
了。

  佳娜用身体顶住梨花,一只手轻轻的揉搓着她的乳房,另一只手将枪管在她
的身体里缓缓地来回抽拉着。

  滑溜溜的体液顺着枪流到佳娜的手上,梨花开始发出轻轻的呻吟。

  尽管她的下身被硬梆梆的钢制枪管插的生疼,但在死亡的威胁下,她绝不会
放弃这个活命的机会。

  为了讨好佳娜,梨花卖力的表演着,她眯起眼睛,伸出舌头挑逗着舔着自己
性感的嘴唇,装出极度陶醉的样子,淫荡的呻吟声也越来越大,她甚至抬起手用
力的揉搓起自己的另一只乳房来。

  突然梨花觉得哪里不对劲,对面女孩的笑容似乎有些诡异,她在杀死乔哥时
也露出过同样的笑容。

  「难道她?……」

  砰的一声闷响就像爆竹在棉被里被点爆所发出的声音,但让梨花感到不可思
议的是这个声音是从自己的肚子里发出的。

  紧接着她眼前一黑,巨大的疼痛瞬间将她彻底湮没。

  血夹杂着屎尿和内脏的碎片从她两腿之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喷涌而出,她感
到好像有人把自己的五脏六腑扔进绞碎机一点点绞碎,又好像把它们切成小块放
进油里煎炸一样。

  身体上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向她的大脑传达着疼痛的信号,在远远超出她忍受
极限的巨大痛苦下,梨花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血从她的樱桃小嘴里狂喷出来。

  她圆圆的睁着眼睛,大口的吐着血,一手捂在肚子上试图减轻一些痛苦,一
手推开面前的佳娜,挣扎着向门口走去。

  佳娜没有想到,重伤后的梨花居然有推开她的力气。

  「高速旋转的子弹在炸开后应该已经把她完整表皮下的内脏绞成了一锅浆糊,
她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希望,现在的她只不过是一堆烂肉而以。」

  佳娜心里想着,一边把喷到自己手上得污秽擦掉,一边惊讶地看着步履蹒跚
的梨花艰难的向前移动。

  就这样,梨花缓慢但坚定不移的一步一步向门口挪动着残破的身躯,血从她
身上的每一个缝隙向外渗出,每走一步,她的身下就会多出一摊由血和内脏的碎
片组成的小水潭。

  「妳要去哪里?妳应该躺下才对…妳听到没有,我让妳躺下」

  终于,佳娜也无法忍受眼前这惨烈的有些诡异的场面,伸手去拉梨花的胳膊。

  梨花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她用力摔开佳娜的手,继续执着着向前走着。

  她的神志已经逐渐模糊,但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出于求生本能,她徒劳的
与命运做着最后的斗争。

  在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后梨花终于来到了门边。

  她用力转动着把手向外推门,门却没有打开,残酷的现实告诉她门被从外面
封死了。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梨花突然发疯似的用拳头砸着,用身体撞着,企图打
开眼前这扇该死的门。

  终于,在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后,梨花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她像一个耗尽电池的玩具一样倒了下来,美丽的让人妒忌的身躯在空中划过
一道优美的弧线后「咚」的一声重重的摔在地板上。

  鲜红的血混着黄色的屎尿从她屁股下面流出来很快浸湿了地板,一股臊臭的
味道从她曾经美丽诱人身上散发出来。

  梨花的眼前已经一片黑暗,意识正在渐渐退去,唯一使她觉得自己还活着的
标志是从肚子里传来的阵阵剧痛。

  她双手紧紧捂着小腹在地上无力的翻滚,两只脚一伸一缩的像青蛙一样胡乱
的蹬踹着,在自己的血泊中划出一道道痕迹。

  「这个跳舞的女孩竟然以这样的死亡之舞来结束自己绚烂的生命。」

  看着七窍流血但还没有断气的梨花像青虫一样痛苦地扭动着赤条条的身躯,
佳娜突然觉得她很可怜。

  她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她只是一个在错误时间出现在错
误地点的无辜女孩,也许自己可以放她一马。至少她不该死的如此惨烈,自己明
明可以一枪让她没有痛苦的死去,可为什么偏偏要将她折磨成这样?」

  是妒忌!

  对她以及一切美好事物的妒忌。

  因为自己得不到,所以要将一切美好的东西毁掉。

  梨花就像一件毫无瑕疵的玉器,被自己无情的打破了。

  佳娜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让人讨厌。

  她缓缓走到已经停止了挣扎静静躺在那里的梨花身边,蹲下身摸了摸她脖子
上的脉搏,确认她已经死去。

  梨花是保持着挣扎的姿势断气的,她的双腿像芭蕾舞演员一样不自然的弯曲
着。

  两只手仍然死死的捂在肚子上,指甲已经深深的扣进了光滑的肚皮,就好像
要把自己的肚子扒开一样,可以想像她死前经受了怎样的痛苦。

  她的眼睛大大的睁着,眼中充满了佳娜熟悉的无奈与绝望,嘴巴微微张开保
持着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姿势。

  她的面容已经由于痛苦而扭曲的不成样子,上面全是血,显得格外狰狞。

  佳娜的目的达到了,现在没有人会把这具面容狰狞,四肢僵硬的弯曲着,躺
在自己的屎尿里,浑身散发着臊臭的尸体与生前那个像盛开的牡丹一样娇艳的女
孩联系起来。

  身为妓女的她将会被送进停尸房等待认领,几天后她就会肿胀腐烂,直到再
也无法辨认后被送进焚尸炉烧掉。

  从此她在世界上存在的一切痕迹将被彻底抹去,没有人会记得,这个城市里
曾经存在过一个像蝴蝶一样翩翩起舞的美丽女孩梨花。

  佳娜轻轻的将梨花的眼睛和嘴合上,用自己的衣服把她脸上的血迹擦去,她
小心的揉搓着她的双颊,使脸部僵硬的肌肉松弛下来,让她看上去更像睡着了一
样。

  随后她抱起梨花,将她放到床上,用被子盖好她赤裸的身体。

  当换上干净外衣的佳娜走出这座已经毫无生机的别墅时,天已经开始放亮。

  尽管这次拿到的佣金可能是几年来所有收入的总和,她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筋疲力尽的感觉了。

  「也许是自己换一份工做的时候了。」

  佳娜自言自语的说。

  刘伟:

  凌晨两点,已经夜深人静得警队宿舍楼里,有一个房间还亮着灯。

  刘伟正坐在一张书桌前对着昏黄的台灯查着资料,在他面前是堆的向小山一
样的文件档案。

  和所有的单身宿舍一样,这间不大的屋子里乱七八糟的堆着各种杂物,几乎
没有落脚的地方。

  这是刘伟刚工作时住的单人宿舍,后来他在市郊买了一套三居室公寓作为和
莉莉结婚住的新房。

  自从莉莉死后他就搬回了这里,他很喜欢这个拥挤凌乱的小窝,在这里他可
以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当中,彻底忘掉失去莉莉所带来的痛苦。

  在他面前摆着一张放大了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留着短发,一身学生打扮的
漂亮女孩。

  「怎么可能是她?」

  刘伟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但是种种证据都在显示着这个带着甜美笑容
的女孩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牙」。

  每次牙作案后,道哥总会把钱准时打进这个女孩的帐户,这决不是巧合,她
即使自己不是,也一定跟牙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遗憾的是这张唯一的照片是她3年前照的,她现在应该已经有19岁了,不
知道长成大人的她是什么样子?

  刘伟专心思考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手上的烟已经燃到了尽头。

  也许是该给动用那最后一张牌的时候了,本来是给道哥留着的,但现在看来
一定要先把牙揪出来才能将道哥绳之以法。

  一想到牙极有可能就是杀死莉莉的凶手,他就抑制不住胸中燃起的熊熊怒火。

  如果她落在自己手上一定要让她亲身体会一下莉莉死前所经受的痛苦。

  刘伟把烫到手指的烟扔到地上,狠狠踩灭,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拨通了电话。

  「刘警官,这么快就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的条件你想的怎么样了?」

  对方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

  「你的条件我可以满足,不过我需要相应价值的情报。」刘伟说。

  「你放心吧,跟我打交道你一定不会吃亏的」电话里传来一阵干涩的笑声。

  周队:

  平时清静的小街此时已经变得像市场一样的喧闹,乔哥别墅的大门前停满了
警车,门口拉起了长长的黄色警戒线。

  刑警队长周大勇站在院子里草坪当中指挥着,当他看到又一具裸体女尸被两
个手下拉着手脚抬出时,脸上的肥肉猛地抖了一下。

  「周队,这具裸体女尸是在楼上浴室发现的,刚才搜查的时候被我们忽略了。」
那个抬着脚的警察汇报导。

  「这已经是第七具尸体了,七条人命啊!」

  看着草坪中央整整齐齐的停放着包括三具裸尸在内的七具尸体,周大勇简直
欲哭无泪。

  这是灭门惨案,而且被杀的很可能还有本市的地产大王,黑道大哥桥老板,
这种事情居然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

  这条消息一定会成为明天所有报纸的头条新闻,而作为那只倒霉的替罪羊,
自己的警察生涯也将走到尽头。

  吴丽擦了一把汗站了起来,她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死的七个人中有五个大小
便失禁了,在死者排泄物的臊臭中几经连续工作了近三个小时的她也开始支撑不
住了。

  虽然她的动作精确而熟练,但是验尸的速度远远赶不上尸体被从屋子里抬出
来的速度。

  「乔老板在里面吗?」

  周队铁青着脸抱着最后的幻想问道,他多么希望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没有经过DNA检验还不能确定,不过根据身材和纹身来看那个只剩下半
个头的胖子就是。」

  吴丽用手指着地上的尸体说:「从衣着上看其它那四具男尸应该是保安,这
两具女尸还不好说,看样子像是乔老板叫来的小姐。」

  「他以前做了那么多的坏事,落得这个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

  吴丽完全没有注意到周队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继续滔滔不绝的发表着自己的
评论:「这两个女孩还这么年轻漂亮,就这样给他陪葬了,真是太可惜了。只怪
她们认识了不该认识的人,不知道家里人看到她们这样子会多伤心……」

  「妳尽快回去给我把尸检作完,别的尸体可以先放放,但乔老板的尸检报告
我明天7点之前一定要看到。」终于忍无可忍的周队以命令的口气直接打断了吴
丽。

  「哼,耍什么威风,这回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吴丽心理嘀咕着。

  一想到这个讨厌的胖子上司就要滚蛋了,而接任者很有可能就是高大帅气的
刘伟,她甚至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其实平心而论,周队对她还是很不错的,处处让她三分,从来没有为难过她,
但她就是对这个满脸肥肉形象上和警察根本沾不上边的矮胖子有一种说不出的厌
恶。

  在她心中只有像刘伟那样,才称得上真正的警察。

  一想到今天要通宵加班和这几具臊臭的尸体一起待上一个晚上,她的心情立
即变得极端恶劣。

  道哥:

  拘留所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高大魁梧,满脸大胡子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就是道哥,这个40多岁有着极深城府又心狠手辣的男人让所有黑道的混
混们深深的畏惧。

  与乔哥那个生意人不同,这个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把事情做绝,丝毫不留
余地的人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江湖里的人都知道得罪了乔哥还可以找人疏通,花钱了事,但得罪了道哥就
只有死路一条。

  当然这个城市里也有几个不怕他的人,比如小雅。

  小雅是道哥的女朋友,她是在一次房地产酒会上认识道哥的。

  作为房屋销售小姐的小雅从第一次见到这个沉默寡言的高大男人就被他那种
独特的气质深深吸引。

  她很奇怪为什么所有的同事都在围着别的人推销,却唯独没有人搭理他。

  这个特别的人就这样孤独的坐在角落默默喝着红酒,在他周围不经意空出一
大圈座位,使他与这个热闹而略显拥挤的酒会格格不入。

  小雅大着胆子走过去的介绍了自己,开始用早就背熟的台词向他推销着自己
负责的楼盘。

  那个男人好奇的听着小雅像背书一样一口气把所有的推销词背完,始终没有
打断她。

  直道小雅完全停下来后,他才笑着递过一杯酒,告诉她他叫道哥,对她推销
的楼盘很感兴趣,并在临走时留给她一张精致的名片。

  之后的结果出乎意料,这个叫道哥的人买下了整个一层,使小雅狠狠赚了一
大笔佣金。

  在这之后小雅迷上了这个神秘男人,她千方百计地以各种借口接近道哥,并
在一来二去后很快成为了他的女朋友。

  后来她才知道道哥是本市最大的江湖大哥,但那时她的心已经属于他了。

  道哥曾经奇怪的问小雅:「妳为什么愿意跟着我?妳知不知道我在别人眼里
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小雅认真地说:「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你是好人也罢,坏人也罢,我都不
在乎,只要你对我好就行。」

  从那以后道哥和她住在了一起。

  看到道哥出来,小雅像小鸟一样冲过去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抱住
他宽阔的身体,泪水夺眶而出。

  道哥一改往日的威严,轻轻抚摸着小雅的头,安慰道:「哭什么,我不是没
事吗,只不过去住了几天免费旅馆,在里面天天吃饱了睡,什么活也不用干,妳
看,我都胖了。」

  「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急死了。」

  小雅哭的泣不成声:「他们都说你犯了大事,这回肯定出不来了,我给你做
了饭,去拘留所看你,他们就是不让我进,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雅一下子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把一肚子委屈都发泄了出来。

  「他们的话妳也信,能把我弄死的人还没生出来了。」片刻间道哥又恢复了
往日的霸气。

  「我们回家吧,别在这里让人家看笑话了。」

  「我不走,除非你答应我以后绝不把我一个人留下离开。」小雅一边哭一边
继续耍着性子。

  「好好好,我保证,妳要不要我给你写个保证书。」道哥拿这个倔强女孩也
没办法。

  「嗯,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许反悔。」

  小雅终于停止了哭泣,挽着道哥的胳膊,登上了车队中间的一辆黑色加长悍
马。

  「真他妈的牛b」在拘留所门卫的啧啧赞叹声中,道哥气派的车队绝尘而去。

  加长悍马豪华的车厢内,小雅像一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向道哥汇报着他
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可是道哥丝毫没有兴趣听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琐事,他一边随口敷衍着,一
边仔细思考着自己的处境。

  不知道这次行动带来的是福是祸?

  如果不是乔哥欺人太甚把自己往死里整的话,自己是绝不会出此下策的。

  乔哥并不是自己可以动得了的人物,也许在黑道上他不如自己势力大,但他
在白道上的关系绝不是他道哥能比的,毕竟早就表面上退出江湖的乔哥已经在他
的关系网上经营了近十年,而自己才刚刚开始。

  这几年之所以能够在生意上抢得先机,完全是他不想与自己血拼主动退缩的
结果。

  这次他为什么会突然反击?

  难道说他真要拼个鱼死网破,还是说他有了新的后台,不怕自己报复。

  无论怎样,事情已经发生了,再也无法挽回,接下来一定是一场异常猛烈的
风暴,也许整个市里的黑白道都要重新洗牌。

  还好自己发动一切关系总算出来了,也许现在是该避避风头的时候了。

  他突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车窗外的天空黑得像锅底一样,刺眼的闪电伴着滚滚的雷声不时划过天际,
暴风雨就要来了。

  「阿强,你想办法找到佳娜,拿30万给她,让她马上离开本市,回老家去
待一段时间,等这边事情平息了再说。」道哥对司机说。

  「我尽力吧,不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及时找到她。」那个叫阿强的人哑着嗓子
说。

  周队:

  市公安总局顶楼走廊尽头的局长办公室里传来一阵阵咆哮。

  屋子中间周大勇两手垂在身边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一言不发的站着。

  整整20分钟,他已经被骂的狗血喷头,然而张局长的怒火丝毫没有平息的
样子。

  「别人都说你是饭桶,你xx真就把自己当饭桶啊!不,你连饭桶都不如,
你就是一只会走的猪,现在不是肉价涨了吗,你怎么不把自己买到肉铺里去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会相信平时温文尔雅的张局长会这样大放厥词。

  「你平时怎么跟我吹的,什么大大小小的黑道人物你都熟,哪个大哥放了个
屁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现在呢?7条人命啊,连乔老板都被杀了,你还有脸跟
我说没有线索,你怎么不自己去找块豆腐去撞死算了?上次那个女记者的案子我
一直在帮你压着,你知道我顶了多大的压力吗?你不是说一个月保证破案吗,现
在都一个月了,结果呢?」

  「乔老板是谁你知道的比我清楚吧,平时我见了他也要陪笑脸。他居然被灭
门了,这已经不是我们市里能解决的问题了。现在省里已经在准备专案组了,等
他们来了我们就一起去扫大街吧。不,扫大街太便宜你了,你回去先把认罪书写
好,就等着法办吧。」

  终于张局长也骂累了,一屁股座在沙发上大口的喘着气。

  「我已经把全部警力都撒下去了,我们黑道里的内线也在行动了,再加上乔
老板手下的那帮马仔,杀人凶手就是插翅也飞不出这个城市……」

  「飞不出去有屁用,我要的是结果,等专案组的人来了就什么都晚了。」

  张局长不等周大勇说完就打断了他。

  「其实要抓到凶手也不难,这件事牵涉到道哥,很可能他就是幕后的指使,
只要他肯张嘴交待,我们就有办法。只不过……」

  周大勇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你们不是审犯人很有一套吗?我可是听说我们局还没遇到过撬不开嘴的犯
人呢。只不过什么?这时候谁也保不了,就是你亲爷爷也要大义灭亲。」

  张局长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那个道哥不是还在拘留所吗,马上提审,不管
用什么方法也要让他给我招供。」

  「他昨天下午已经被放出去了」周大勇小声说。

  「什么?」

  张局长并没有像周大勇想像的那样拍案而起,而是平静的说:「谁批准的?
我怎么不知道?」

  「是韩副局长批准的。不过是市里的刘书记亲自下的指示,说道哥是本市的
优秀企业家,为市里建设作出了很大贡献,在没有充分证据的情况下我们就抓人
是不负责任的做法,会打击其他企业家在我市投资的积极性,所以要我们立即放
人。昨天您去开会了,韩副局长就带您批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就没跟您通个
气呢。」

  周大勇最后也不忘了在旁边煽风点火。

  「刘书记?」

  张局长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默默地重复着这个名字,陷入了沉思。

  周大勇垂手躬着身站在一边,生怕打断张局长的思路。

  「道哥那边先不要动,给我控制起来,别让他跑了就行。现在重要的是找到
证据,限你在一周之内抓到凶手,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行。还有,这件事你要拉上
刘伟,他拍马屁的功夫不如你,办案的本事可比你强一百倍,而且他的背景天塌
下来也没事,他跟道哥又有不共戴天之仇,最好让他把道哥办了」

  「可是前一段的调查我没有让他参与,他意见不小,现在再去找他,会不会
……」

  发现张局长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自己,周大勇再也没有说下去的勇气。

  「看来要去找吴丽了,那小姑娘没什么城府,和刘伟又熟。」

  他一边盘算着一边走出了办公室。

  吴丽:

  吴丽一边喝着浓浓的没有加牛奶的黑咖啡,一边推开门走进了她工作的地方。

  这是医院地下一层的一个毫不起眼的房间,如果不是门牌上写着「停尸房」
三个让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大字,它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储藏室。

  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吴丽耸了耸肩,把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

  她累极了,昨晚已经干了一个通宵,今天白天只睡了4个小时就又回到了这
里,现在的她全靠咖啡因的力量才保持着头脑清醒。

  本来屋子中间只有一张停尸台,但这次由于尸体太多,又临时加了一张。

  在两张平行放置的停尸台上分别仰面躺着梨花和海棠,这两个生前为争夺梦
幻之夜头牌而闹的水火不容的冤家此刻就像一对亲密的姐妹一样肩并肩躺在一起。

  海棠的尸检已经作完,她的内脏的被胡乱丢在身边的塑料桶里,被掏空后的
肚子像没有气的篮球一样瘪瘪的形成一个深深的「凹」字。

  被剪断取出的胸骨就放在她的大腿上,生前那傲人的像小山一样高高隆起的
胸部由于缺乏胸骨的支撑,塌陷了下来,变成平平的一片。

  死后有些充血的两个乳头已经变成紫黑色涨得鼓鼓的挺在平原中央,显的格
外诡异。

  一条长长的切口从她的脖子一直向下延伸到外阴,将她的身体一分为二。

  尸检结束后切口已经被铁丝一样粗的白线草草的缝合。

  她曾经洁白如玉的身体早已失去了光泽变成蜡黄色,像两片破麻袋一样被硬
生生的缝在一起。

  白花花的大脑被完整的取出来放在旁边的一个托盘里,为了支撑起镂空的颅
骨,颅腔里塞满了废报纸,从耳根向上横跨头部的针线粗糙的将她的头皮缝合。

  她的眼皮被强行向上翻起,早已没有生机的眼珠像玻璃球一样从眼眶里凸了
出来。

  她的嘴大张着,牙齿被钳子撬开,口腔里空空如也,在解剖中她的舌头连同
颈部肌肉一起被取走。

  现在的海棠再也无法和美丽两个字联系在一起,她就像一个被玩坏扔掉的破
娃娃,被粗大的针线丑陋无比的勉强缝在一起。

  然而再也没有人会去关心这些,反正过不了几天她就要被丢进焚尸炉变成一
堆灰尘。

  相比起海棠,还没有作尸检的梨花要好看的多,她的双眼和嘴都紧闭着,像
睡着了一样。

  由于全身涂满了玫瑰油,死后的尸体并没有像海棠那样立即失去水分变的干
燥粗糙。

  她的身体已经被冲洗干净,由于下水口被她脱落的头发堵塞,停尸台上的水
不能及时排干,她浑身都湿漉漉的,细腻的皮肤上挂满了水珠,一头秀发披散着
粘在停尸台上。

  吴丽戴上手套,抓住胳膊费力地将梨花已经僵硬尸体翻过来保持背朝上,由
于她是躺着死去的,死后血液向下流动在她背后形成了大片的红色尸斑。

  死前的剧烈挣扎使她背部的肌肉和皮肤扭曲,在死后留下一条条水纹一样条
纹。

  同时出现的的还有像纹身一样的圆形花纹,那是停尸台上的出水孔留下的痕
迹。

  然而令吴丽感到意外的是,她背上没有弹孔。

  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其他6个人全都是被枪杀的,从X光片看她的内脏被破坏的一塌糊涂,应该
也是高速旋转的子弹造成的,可为什么她全身上下都没有枪伤?

  难道伤口隐藏在腋下?

  吴丽自言自语着抬起她的两条胳膊,在腋下仔细地搜寻着伤口,却没有任何
发现。

  她又一次拿起X光片,对着灯光仔细的看着,突然她的表情僵在脸上。

  「难道伤口在那里?」

  她迅速走到尸体边,用力打开大腿,将两片柔嫩的大阴唇扒到两旁,用金属
杆撑开阴道。

  一种令人作呕的酸酸的臊臭从阴道里发出,吴丽尽力屏住呼吸,将脸凑到阴
道口,仔细的观察着。

  在手电筒的光线下她隐约看到阴道壁上有黑黑的烧焦痕迹。

  她拿出刀片把阴道壁上的残留物刮下来,小心的放在鼻子前嗅着,浓浓臊臭
味无法掩盖住火药的味道。

  「这个花一样美丽的女孩是被人极端残忍的用枪插入阴道后枪击致死的,这
样也解释了她肚子上的抓痕,那是在中弹后由于无法忍受极度的痛苦,她用手在
自己的肚子上抓的」吴丽不得不接受这个让人不寒而栗的残酷事实。想到呼啸的
子弹穿过阴道和子宫后在女孩的身体里穿行将她的内脏绞的粉碎,她甚至觉得自
己的下体传来一阵不适。

  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她拿起手术刀从脖子向下轻轻划开梨花的身体。

  在锋利的手术刀下,光滑的皮肤像豆腐一样被切开,厚厚的黄色皮下脂肪露
了出来。

  吴丽熟练地将脂肪下还粘连在一起的隔膜切断,在下腹部拐了个弯绕过肚脐,
继续向下一直切到阴部。

  梨花的身体被彻底剖开了,然而出乎吴丽的意料,从切口里涌用出来不是大
段的肠子,而是红黄相间的浓稠糊糊。

  吴丽骇然发现她肚子里都是这样的糊糊,显然这是她腹腔内的内脏被搅烂后
留下的。

  当吴丽在她肚子里找到半个焦黑的被炸碎的子宫时,她终于映证了自己的猜
想。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尸体,当法医已经多年的她居然有一种想呕吐的感
觉。

  深深吸了一口气,吴丽拿起那把尽一米长的巨大剪刀,随着卡卡几声轻响,
梨花的胸骨被剪了下来,在左侧胸骨上嵌着一颗变形的弹头。

  子弹在高速穿过腹腔后射到脊椎上,在胸腔里反弹了一次,最终失去了前进
的力量,卡在了胸骨上。

  吴丽最终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比起腹腔,梨花胸腔中的内脏要好得多,至少大部分都保持着完整的形状。

  手术刀在吴丽的手里飞快灵活的飞舞着,粘连在一起的内脏被割开,如同检
修机器一样,她把一件件内脏像零件一样取出来洗干净,整齐的排成一排摆放在
梨花的大腿边准备做切片。

  整个过程中,梨花冰冷的尸体就这样静静的躺在那里,像案板上的肉一样被
随意切割着,曾经充满活力的她此时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将梨花的内脏掏空后,吴丽再次拿起了手术刀划开了梨花的头皮,将整个头
皮连同乌黑的长发一起向上翻起遮住她美丽的脸庞。

  随着刺耳的电锯声,她的头盖骨被锯开了。

  就在吴丽准备将大脑取出时,停尸房的门开了,周队走了进来。

  「小吴啊,还在工作啊?要工作也要注意休息啊,可别把身体累垮了。对了,
最近妳有没有去看过刘伟?」

  周队满脸堆笑的问。

  佳娜:

  夜已深,月亮被薄薄的云雾遮住,发出昏黄的光亮。

  月光下,用一件黑色宽大风衣紧紧裹住身体的佳娜快步走着。

  她已经在这片居民区里绕了20分钟,让她气愤的是背后那两个行动笨拙而
且根本不会隐藏形迹的男人还在像口香糖一样紧紧跟着她。

  要不要干掉这两个讨厌的家伙?

  从他们笨手笨脚的动作来看不像是受过训练,应该很好对付。

  只要从背后一次偷袭,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他们用不了一分钟。

  然而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理智告诉她这样做只会引来更多的恶狼,然后
自己将不得不面对无穷无尽的跟踪和追捕。

  佳娜已经对上次的任务有点后悔了,自从杀了那个姓乔的胖子之后,就惹来
了无数的麻烦。

  不光是警察还有不少黑道人物也在寻找自己,他们就像鲨鱼一样闻到一点腥
味就会蜂拥而至将猎物撕的粉碎。

  在短短的几天里,佳娜已经有好几次被人盯上的经历,她不得不特别小心,
每次出门都要用一件并不合身的宽大风衣将自己完全遮住以免泄露身份,这让一
贯喜欢穿短袖短裤将身体裸露在外的她很不舒服。

  前面居民楼的拐角是个死角,还是在那里甩掉他们把。

  已经有些疲惫的佳娜对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彻底失去了兴趣,她突然加快了
脚步,很快在拐角处消失。

  看着那两个失去追踪目标的男人一边四处张望着一边快速从自己面前跑过,
渐渐远去,佳娜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缓缓从楼道门背后的阴影里走出来。

  刚才,就在他们从自己面前经过的霎那,她几乎控制不住从背后刺杀这两个
猎物的冲动,那是一种长年杀戮养成的嗜血本能。

  拖着疲惫的身子佳娜终于回到了躲藏的巢穴,一幢有着40年历史的4层木
板阁楼。

  这栋楼只不过是这一大片贫民窟内无数拥挤不堪的老式建筑中的一座。

  佳娜很喜欢住在这里,每当她进入这片由密密麻麻的阁楼组成的森林时,就
有一种回家的安全感。

  这里有着向蜘蛛网一样四通八达的街道,而且到处都是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特
殊标志的破旧楼房,以至于不熟悉道路的人很容易在这里迷失。

  狭窄的街道往往只容一个人通过,当然对于敏捷的佳娜,在这里行走就像在
自家后院里散步一样自如。

  踩着发出嘎嘎声似乎随时会断裂的楼梯,她蹬上3楼来到了房门前,取出钥
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就在双脚踏进门的一瞬,她的神经突然紧绷起来,这是一种类似动物本能所
产生的警觉。

  她像狗一样仔细的嗅着,在空气中有一丝很淡的不属于这个房间的味道,一
般人根本无法发觉,但在佳娜的头脑中无异于一剂晴天霹雳,那是陌生人的味道。

  「太大意了!」

  她暗叫一声不好,将手伸向腰间,就在快要触到枪的同时,一把硬梆梆的东
西顶在了她的后脑上,这种冰凉的感觉她太熟悉了,那是一把手枪。

  「别动,把手慢慢拿出来,举到头顶,要让我时刻看到你的手。」

  一个和枪一样冰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同时她听到了手枪保险被打开的声音。

  佳娜老老实实的缓缓将手举到头顶,从那个人的口气来看,她丝毫不怀疑如
果自己稍有动作就会被一枪爆头。

  一只有力的大手伸进了她的怀里摸索着,贴着她柔软的乳房滑过,在碰到凸
起的乳头时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向下一直摸到她的腰间,一把插在皮带上
的乌黑的手枪被抽了出来。

  喀啦一声,一只冰冷的手铐铐在她纤细的手腕上,紧接着双臂被粗暴的扭到
了背后,使她不由发出了一声痛哼。

  在两支手被铐在一起后,枪终于离开了她的后脑,她被一把推倒在沙发上。

  灯打开了,面前站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妳就是牙?」

  「是的,你叫刘伟,是警察?」

  「妳怎么知道我?妳是不是杀过一个叫莉莉的记者?」

  「我是杀过一个记者,不过我不知道她叫什么。我在她家里看过有你名字的
照片,你比照片上要帅,你是她男朋友吧?」

  「妳为什么要杀她?」

  「这是我的工作啊,就好像抓我是你的工作一样。」

  「是不是道哥指使的?」

  「我要保护客户的隐私,这是我们工作的准则。」

  「为什么要走上这条路,妳不知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吗?」

  「为了有口吃饭啊。再说哪个工作没有风险,你做警察就没有吗?如果有人
买你的命,我倒是很愿意。」

  在一连串的对答中,刘伟一直在观察着她的表情,但他失望的发现这个女孩
就像在和一个普通朋友聊天一样平静,没有出现过哪怕一丝感情的波动。

  佳娜在等待,如果从侧面看去她的背一直和沙发保持着一个细小的距离,她
的手指在背后灵活的运动着,从手镯里抽出一根细细的带钩的针,在手铐的锁眼
里拨动着。

  为了掩盖细微的声响,她不断回答着刘伟的问题。

  对于小偷出身的佳娜来说打开这把警用标准手铐太容易了,她以前训练时候
的最快速度是30秒,但现在她还不敢最后拨开锁,因为那样会发出太大的声音,
而真正另她顾虑的是刘伟手枪的枪口一直不离自己的胸口。

  「你的女朋友很漂亮,她死前曾经哭着跪在地上向我求饶,说让她做什么都
可以。」

  佳娜尝试着激怒刘伟:「我没有一下要她的命,而是刺穿了她的肺。我是看
着她在自己的血泊里挣扎,慢慢的在极度痛苦里咽下最后一口气的。」

  「妳给我住嘴!」

  尽管刘伟很清楚她的意图,但一想起莉莉死去时的惨状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
绪。

  「你知不知道她最早挣扎了多久才断气?

  整整10分钟,那小妞的生命力可真顽强,就是死的样子太难看了。

  她死后屎尿流的满地都是,那间小屋又不通风,真是臭死了,差点把我熏得
晕过去,真是难以想像,那么漂亮的女孩死后却变得那么肮脏。」

  佳娜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刘伟额头爆起的青筋若无其事的继续说:「你知道
我为什么要把她的衣服脱光?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个小妞死后的裸体是什么
样子……」

  「妳去死吧!」刘伟怒吼着站起来,向佳娜走来,他要亲手掐死这个杀死莉
莉的凶手。

  「刘伟,你别上她的当!」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刘伟转过头发现不知何时吴丽已经站在了门口,手里拿着一个铁板手。

  吴丽:

  吴丽来到刘伟宿舍时刚好看到他匆匆忙忙的从里面出来上了车。

  「都已经十点了,他要去哪里?」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跟着刘伟来到了这幢破旧的阁楼前。

  「这么晚了他来这种地方干什么?难道是失去莉莉后一个人实在忍不住寂寞?
可是莉莉才刚死啊,他还是个警察,怎么能干这种龌龊的事情。」

  就在吴丽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窈窕的身影进入了她的视线,在月光下她的
脸庞显得格外美丽,这是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脸。

  霎那间吴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个女孩的放大照片就贴在警队黑板的正中
间,她就是那个残忍的杀手「牙」,她终于知道了刘伟到这里来的原因。

  吴丽拿起电话拨通了周队……

  「妳千万别擅自行动,我们马上就到。」周队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这可怎么办?刘伟还在里面,他会有危险的。」

  吴丽的心跳个不停:「可是自己没有枪,帮不了他。不,自己也是一个警察,
以前还学过格斗擒拿,上次练习的时候不是还把一个比自己高一头的壮汉摔倒在
地吗。」

  终于她下定了决心,拿起后备箱里一把修车用的扳手向楼上走去。

  佳娜:

  在刘伟转头望向吴丽而枪口偏离目标的一霎间那等待以久的佳娜终于爆发了。

  随着喀啦一声脆响,打开手铐的佳娜像一头发怒的公牛一样猛的冲向刘伟,
一头狠狠的撞在小腹上,把他撞的一个趔趄。

  在撞击的同时,她已经从靴子里拔出了匕首,几乎是贴着刘伟向后退开的身
体跟了上来,同时匕首上扬,划向他的咽喉。

  从起身,冲刺,头撞到拔刀,跟进,刺喉,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
给刘伟任何反抗的机会。

  在佳娜如鬼如魅快如闪电般的攻击下,刘伟根本没有举枪瞄准的时间,此刻
他才切身感受到那些受害者在她面前的无助。

  但刘伟毕竟在格斗上受过严格的训练,他几乎是本能的抬起手将手枪横在了
脖子前,在生死一线间挡住了匕首。

  匕首从枪管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声音,只差一点就把刘伟的手指切掉。

  志在必得的一击居然被挡住了,有些意外的佳娜却没有丝毫停顿,她再次跃
起前冲,借着身体的冲力一刀刺向刘伟的心脏,这是她全力的必杀一击。

  然而刘伟也没有坐以待毙,在佳娜跃起前,他已经调整了姿势,瞄准射击。

  「砰」的一声枪响,佳娜身后的玻璃窗变成了无数碎片,在刘伟射击前的一
刻她及时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推,带偏了枪口,同时另一只手中的匕首闪着
寒光的继续刺向他的胸口。

  刘伟眼看着刺向自己匕首已经来不及闪避,他甚至可以看到佳娜眼中成为胜
利者后得意的笑容,他只能用力将身子一扭,匕首狠狠地插进他的右肩直没入刀
柄。

  然而就在佳娜还没来的及高兴的时候刘伟左手一剂狠狠的勾拳结结实实的打
在她的肚子上,佳娜惨叫着倒飞了出去,撞倒墙上后反弹回来重重摔在地上。

  剧烈的疼痛霎时间淹没了她,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这一击中被打得四
分五裂,咬破舌头后血顺着嘴角淌下,她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

  刘伟也不好过,钻心的疼痛从右肩不断传来,在他击飞佳娜的时候匕首随着
她被拔了出去,此时血已经浸透了他的衬衫。

  然而他浑然不觉的他将枪交到左手,再次瞄准了抱着肚子挣扎着站起来的佳
娜,他已经决定不顾一切将这个极端危险的杀手当场击毙。

  忍着剧痛站起来的佳娜再次猛冲,不过不是对着举起枪瞄准自己的刘伟,而
是站在门口已经吓傻了的的吴丽。

  吴丽将手中的扳手砸向冲向自己的佳娜,按照训练课上教的,她应该向后闪
避,然后刘伟就可以从容的将这个恶魔击毙。

  然而佳娜根本没有后退,她反而突然加速,在间不容发的一瞬抓住了吴丽的
手腕,用力一扭,将她的手扭到身后,同时闪到她的背后,用匕首顶在她的脖子
上。

  当啷一声,随着扳手掉到地上,吴丽彻底被控制住了。

  「放开她,我让妳走。」

  刘伟知道跟这个恶魔讨价还价是浪费时间,一上来就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你放下枪,我就不杀她。」佳娜的回答同样简单。

  「杀了她妳也活不了。」

  「我烂命一条,反正也不值钱。」

  佳娜一边说一边向窗边移动,她始终将身体完全隐藏在吴丽背后,不给刘伟
一点机会。

  刘伟一边咒骂着这个狡猾的牙一边缓缓跟着逼上来,手中的枪口始终不离吴
丽的双肩,只要牙一露头就马上将她击毙。

  佳娜缓缓带着吴丽退到窗边,突然她的刀离开了吴丽的脖子,紧接着吴丽一
声尖叫扑向刘伟。

  面对扑向自己的吴丽,刘伟根本无法射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佳娜以一个杂
技演员的动作向后从窗户中翻了出去。

  他一把将吴丽扔在沙发上,追到窗边,刚好看到佳娜一瘸一拐的在阁楼转角
处消失。

  从这么高的地方以那中姿势跳下去一定会受伤,她跑不远,现在是追击的最
好机会。可是自己也受了伤?

  而且怎么能把吴丽一个人扔在这里?

  就在刘伟犹豫的时候,躺在沙发上的吴丽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妳怎么样,没有受伤吧!」刘伟抱起吴丽问。

  「我疼……特别疼…我快受不了了……」吴丽用颤抖的声音哭着说。

  刘伟忽然觉得有一股粘粘的热乎乎的东西流到自己抱着吴丽的手上,他抬起
手,手掌上红红的全是血。

  刘伟顿时傻在了那里,他缓缓地把吴丽翻过来,发现在她背上脊柱旁边有一
个不大的刀口,但血却像喷泉一样从里面涌出来。

  从刀口的位置和血的颜色来看,这一刀应该捅在了肝脏上,而从刀口的形状
看,刀子在拔出之前一定狠狠地在里面搅动了一下,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说这绝对
都是致命的一刀,吴丽已经没救了。

  刘伟的脑子里翁的一声,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拨通的急救电话,怎样发了疯
似的对着电话大喊,他只觉得沉沉的头脑中一片混乱。

  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身边的人都是这样的厄运?

  这个恶魔,她为什么不把刀子刺向自己偏偏要刺向和她毫无关系得吴丽,难
道杀死一个生命就仅仅为了拖住自己几分钟?

  刘伟的眼睛被泪水模糊了,他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吴丽的生命一点点在自
己的怀里流逝,却什么也做不了。

  「刘伟……我好难受啊……你杀了我吧…我真的受不了了……」

  吴丽哭着抓出刘伟胸前的衬衫,伸出另一只手去夺他手里的枪。

  「一会就没事了,急救车就来了,再坚持一会。」

  刘伟紧紧抱住浑身抽搐的吴丽,用手死死堵住她背后的刀口,尽管他很清楚
这样做在略微减缓死亡的同时也延长了她的痛苦。

  「可是…我真的好疼啊……我快要死了,对吗?」

  吴丽挣扎着问,血开始从她两片美丽的嘴唇中流出来。

  「不会的,妳不会死,我保证。」刘伟安慰道。

  「别骗我了……」

  吴丽开始剧烈的咳嗽,每一次咳嗽就把大口的血喷出来。

  「别忘了……我……我是医生………你………骗不了…我……」

  她几乎是用近全身的力气喘息着才把这句话说完。

  「别说了…妳不会有事的。」

  刘伟已经泣不成声,他清楚地感到吴丽抽搐的频率开始减慢,这是身体器官
衰竭的标志,她就要挺不住了。

  「真是讽刺…我解剖了那么多尸体………现在终于轮到我自己了…没想到这
一天来的这么快…」

  吴丽吃力的说着,她突然睁大了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刘伟。

  「还记得我进入警队的那一天吗,你是第一个跟我说话的人…………那天你
穿着新的警服…特别帅……那是三月,警队后院的桃花已经开了………」

  「别说了……医生就来了,等妳好了再跟我慢慢说。」

  「我再也不会好了,现在不说,我就是死也不会瞑目……」

  吴丽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像和老朋友聊天一样平静的诉说着。

  「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那时我们天天在一起的时候有多好
……你知道你要和莉莉结婚的时候我有多伤心吗,我真的很嫉妒她,直到她死后
我什至还有点幸灾乐祸……本以为自己又有机会了……想不到我也会有这一天
……这真是报应啊,是我自作自受……」

  「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如果有机会我愿意和妳在一起。」刘伟哭着安慰
着回光返照的吴丽。

  「我以前很害怕跟你说……但是现在……我再也不用害怕了。你不用安慰我,
我知道你的心只属于莉莉,但像现在这样在你怀里也很好,你能再抱紧我吗,我
好冷……」

  吴丽闭上了眼睛,她的声音渐渐降低,她拼命蠕动着嘴唇想继续说下去,无
奈她的嘴就像是一个装满水的罐子,每次当她艰难得把嘴里的血吐出来,再次张
嘴的时候,血又没完没了的流出来。

  突然她的身体再一次猛烈的抽搐起来,似乎要摆脱出刘伟的怀抱。

  紧紧抱住吴丽的刘伟清楚地感到她的身子猛地一挺,每一块肌肉都随之紧紧
地绷起来,使他觉得好像抱了一根僵硬的木棍。

  她的手死死的扣紧,几乎要将他的衬衫撕破。

  她本已闭上的眼睛突然睁的圆圆的,眼白向上翻起,眼球凸了出来,张的大
大的嘴里发出「喝喝」的奇怪喘息声。

  面部的肌肉不停的抖动着,扭曲着,胸口猛烈的上下起伏。

  就这样她坚持了足足一分钟,然后随着胸口突然停止了起伏,她的身体像失
去骨头的支撑一样瘫软了下来,头斜斜的靠在刘伟的肩上,再也不动了。

  吴丽永远的停止了呼吸,奇怪是她的嘴巴却仍然不时的一张一合,但刘伟知
道这只是她死后机械的将体内的气体排出的方式,一切都结束了,她再也不会感
到痛苦了。

  「扑」的一声轻响,吴丽失禁了,一股温热的暖流从她两腿之间流出,浸湿
了刘伟的一大片裤子后顺着他的腿一直流到地上。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至近传来,由于失血过多刘伟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他
唯一的想法就是紧紧抱住吴丽,不让她滑倒到地上。

  门开了,在一阵杂乱的叫嚷中,几个穿警服的人冲了进来,这是刘伟在昏过
去前看到的最后景象。

  道哥:

  道哥铁青着脸愤怒而又无奈的看着佳娜旁若无人的躺在沙发上一边吃瓜子一
边看着电视。

  「妳是怎么进来的?妳没有看见门口有那么多盯梢的警察吗?妳知不知道什
么叫自投罗网?他们正愁找不到我雇妳做事的证据呢,妳到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妳这是成心要害死我们两个啊!」

  「反正我的命又不值钱,死就死了,这几年我早就已经活够了。你不是有那
么多靠山吗?怕什么?」佳娜一脸的无所谓。

  「这回事情闹大了,什么靠山也没用。妳到底要怎么样?我不是让阿强拿着
钱去找妳了吗?妳不早点拿着30万回老家去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面对豁出去的佳娜,道哥实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别拿我当小孩子骗了,什么阿强?还30万?我可一样都没见到,警察倒
是见到一大堆。」

  「妳说什么?我明明让阿强带给你30万,妳没有见到他?」

  道哥有些不敢相信,阿强是跟了自己10年的老兄弟,也是身边除了小雅唯
一值得信任的人,难道他也背叛自己了?

  他真的认定自己完蛋了,所以再也不怕报复?

  还是佳娜在撒谎?

  可是自己太了解她了,这个单纯的女孩撒谎的时候总是会习惯性的抠抠脸。

  「反正我一回家就遭到了警察的袭击,差点送了命,现在我身无分文已经无
处可去了,所以才来找你。对了,好像只有你才知道我的地址吧?」

  佳娜似笑非笑的看着道哥,眼里已经多了一丝杀意。

  「阿强那个混蛋把我们都出卖了,怪不得他那两天总是有些心神不宁。」

  道哥在屋里来回踱着步思考着,如果这是真的,那小雅就危险了。

  自己的退路全都交给阿强安排了,就在今天下午还叫小雅带着钱去找他。

  本来的计划是让他们在山里的那个小木屋等一天,明天找机会脱身去和他们
汇合,然后一起离开这个城市。

  可现在看来这个计划简直是让拿着钱的小雅去送死……

  道哥已经不敢再想下去,小雅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也是他的一切,
他决不能失去她。

  「我们被阿强骗了,妳现在立即就去找他。妳还记得以前和王叔叔去打猎的
那个小木屋吗?他和小雅就在哪里,妳去弄辆车开到那里应该还来得及。妳干掉
阿强以后找小雅要30万,然后赶紧离开这个城市回老家去,等这一阵过了,我
会通知妳回来。」

  道哥向佳娜布置着一件件任务。

  「那你呢,你怎么办?」佳娜问。

  「妳不用管我,我明天也要离开这个城市。」

  「和小雅一起吗?」

  「我只能和她走,我们两个人的目标实在太大了,如果带上妳,让警察抓个
证据确凿,我们一个都活不了。」

  「嗯,我明白了。」

  佳娜没有再说什么。

  看着佳娜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道哥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

  「这次的布置应该不会有问题,小雅刚离开不久,她还要去那个地方拿钱,
以佳娜的速度应该可以在小雅到之前杀掉阿强。」

  可他总觉得那里不对,虽然他也不知道到底错在哪里,但一种不详的预感始
终挥之不去。
  无边无尽的黑暗中乔依稀听到有人轻柔的呼唤着他的名字,他挣扎着想站起
来,却始终无法活动手脚,只能任由那熟悉的声音渐渐远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醒来,剧烈的疼痛仍然从后脑传来,但脸上冰凉
的液体让他的意识迅速恢复。

  「我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幕幕情景渐渐回到他的记忆里,他用力抬起头,发现自己正面朝下倒在地
上,大半边脸完全浸泡在一摊水渍里。

  一股臊臭混着血腥扑鼻而来。

  在不远处水渍的发源地安吉拉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一只腿仍然微微蜷起,另一只腿伸得笔直,雪白的赤足正指向他,裤子裤裆
处湿漉漉的一大片,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趴在她死后失禁所排出的尿液中。

  「安吉拉!」

  他不顾一切的呼唤着扑了上去,将安吉拉柔若无骨的身体反转过来抱在怀里。

  她的身体仍然像从前一样温暖柔软,唯一不同的是那曾经的勃勃生机已永远
离她而去。

  她的头歪斜着靠在他的胸前,双臂松散的垂在一边,占满鲜血的手无力的摊
开。

  在她的后脑正中多了一个直径半公分的血洞,边缘浸满了白色的脑子和红色
的脑浆,血早已把她那美丽的栗色长发粘成了一团,紧紧地贴在脑壳上。

  她的双眼半睁半闭着,眼珠微微上翻,耷拉的眼皮上带着火药残留下的焦黑
斑点,下面露出一对难看的眼白。

  她张开的小嘴仍然保持着断气时的姿势,嘴角下弯,门牙外露,舌头略微探
出。

  在她左边的脸颊上是一道子弹射出时留下的星形焦黑裂缝,几乎将她的半个
鼻子和嘴角一起撕开,从里面流出来的浓稠血液凝固在面颊上,使得她的脸看上
去像刷满了红油漆一样狰狞可怖。

  「这真的是我的安吉拉吗?也许这只是一场梦。」

  乔瞪着双眼,呆呆的望着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不成样子的脸,他实在无法把
它与那个甜美清纯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不,这不是梦,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的鲁莽和愚蠢害死了那个纯真善良
的女孩。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一直都在不顾一切的追求事业名誉和成功,却忽视
了一生中最珍贵的东西。

  而此时,当他真的失去了那个深爱着的人而感到悔恨不已时,一切都晚了。

  泪水从乔的眼眶中涌出,他轻轻揭开安吉拉身上的长袍,发现她白色的纹胸
已经被血染红。

  纹胸下是弹痕累累的胸脯,她的胸部至少中了三枪。

  从左到右成一条直线分布着一排触目惊心的大窟窿,可以清楚地看到从参差
不齐的边缘外翻出来的黄色脂肪。

  而她后背的衣服更是早就被血浸透,湿湿的黏在身上。

  她那对曾经白嫩挺拔的硕乳已完全变形,左胸的顶端,乳头连同乳晕一起消
失了,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一小截断裂的胸骨从里面突兀的露了出来。

  这一枪正中心脏,再加上头上补的那一枪,她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

  在一个个漫漫长夜里,他曾无数次和这具美丽诱人的身体缠绵在一起,一起
冲到幸福的顶峰。

  可现在那曾经令他魂牵梦绕的胴体却变成了一具千疮百孔惨不忍睹的尸体。

  乔再也不忍心看下去,他缓缓放下安吉拉,轻轻合上她的双眼,为她梳理好
头发,用长袍将她脸上的血污一点点擦干净,盖住她的脸,又小心的把从她肚子
里滑出来的肠子从弹孔塞了回去。

  让她死后保持起码的尊严,这是他能为她所做的最后的事情了。

  他在安吉拉的尸体边靠着墙坐下,从裤腿的夹层中掏出一把折叠小刀,那是
他事先准备的逃生工具,因为顾及到重病的安吉拉而没有使用。

  现在他心爱的人已经死了,他再也无所畏惧。

  仇恨的烈火开始在他的心中熊熊燃烧,他要等待机会报仇,让那些杀害她的
凶手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之后的一个月中,乔仍然看不到任何希望,在被押着转移了两次后他感到自
己离文明世界越来越远了。

  无计可施下,他只有耐心的等待,有时候他甚至盼望着能被痛痛快快的处决,
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去天堂和安吉拉重聚,而不是在这里遭受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
磨。

  就在他万籁俱灰时转机却毫无征兆的到来了。

  一个寒冷的清晨,屋子外密集的枪声打破了黎明的寂静,那是重机枪的声音,
是美军的巡逻队,乔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门被猛地推开,那个身穿黑色长袍的女人冲了进来。

  「跟我走!」

  她叫喊着一把抓住乔的头发把他拖了起来,然而令她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乔
竟然借势冲进了她的怀里,同时将藏在身边的小刀狠狠捅进了她柔软的小腹。

  「啊!」

  她发出一声尖叫,一个趔趄向后退了一步。

  乔没有选择直接将刀子刺进她的胸口,因为他并没有信心用这把小刀破开她
的胸骨,如果刀刃被卡住或是折断在里面就糟了。

  他需要速战速决,因此选择了人体最为柔软的腹部,那里没有任何骨头保护,
刺伤虽然不能致命,但足以造成无法忍受的疼痛,让她扔到手中的武器。

  他用尽全力将刀子捅到底,同时恶毒的转动着刀柄,让刀刃最大限度的在她
的肠子里切割搅动。

  黑袍女人果然忍受不住这种剧烈的疼痛,本能的扔掉了枪,一片尖叫一边伸
手抓住他的胳膊,拼命的想把他推开。

  乔突然将刀子拔了出来,抓住她包头的围巾把她往自己怀里一拉,然后用尽
全力,猛地一刀从左侧刺进了她的脖子,并顺势一转割断了她的大动脉,这才是
真正致命的一刀。

  女人的惨叫戛然而止,她伸手去捂脖子上的刀口,徒劳的挣扎着,却无法阻
止血从指缝间像喷泉一样喷出。

  她的身体颤抖了两下向后倒下,撞在墙上后沿着墙边缓缓滑了下去。

  此时蒙在她脸上的黑布掉了下来,乔惊讶的发现那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这
个女孩看样子只有十六七岁,她正睁着一双大眼哀怨的望着他,眼中充满了痛苦。

  她的嘴唇微微蠕动着,似乎在祈祷,只是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只有血源源不
断地从她的嘴和鼻孔里涌出来。

  「你……」

  望着在血泊中剧烈抽搐的濒死少女,乔的心颤动了一下,但他知道自己没有
选择,他已经帮不了这个即将断气的女孩。

  在艰难的喘了几口气后,女孩终于停止了抽搐,瘫软着靠着墙坐在地上,头
缓缓垂下来,直到下巴几乎碰到胸口。

  她一直捂在脖子上的手也缓缓松开,滑落的身体一侧。

  「对不起!」

  乔最后看了一眼死去的少女,从地上捡起枪,冲出了牢房。

  当他看到全副武装的美军大喊着他的名字走过来时,他知道自己得救了。

  三周后,从喀布尔国际医院康复出院的乔终于可以踏上归途。

  飞机发动机的隆隆声震的他两耳生疼,随着飞机升高,地面上的建筑变得越
来越小。

  透过舷窗,他失神的望着那片令他心碎的土地渐渐远去。

  他离开了,而安吉拉则永远长眠在了那里,当美军找到那个处决她的牢房时,
她的尸体早已不见。

  一年前他们携手踏上这片土地时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而现在他只能带着对
她的愧疚和刻骨铭心的伤痛一个人离开,不知不觉中,乔的眼中已然擎满了泪水。

  第二章:杀手

  哥伦比亚阿卡西亚斯市区,一座老式四层楼房顶楼的破旧公寓里,佳娜正出
神的看着手中那把做工粗糙的转轮手枪。

  这种土质枪准确度极差,十米之外就是一块毫无用途的废铁,但它近距离的
威力却不容小视,如果直接命中的话可以轻易轰掉人的半个脑袋。

  「只要一枪,短短的一瞬,一切痛苦就都结束了。」

  佳娜心中想着,缓缓举起枪对准床上熟睡中的女孩,那是从小和她相依为命
一起长大的妹妹露西。

  看着将身子蜷缩在被子里睡的正香,脸上露出两个酒窝的妹妹,想像着她脑
浆飞溅到床单上的情景,她的心中泛起一阵苦涩,仿佛吃进泥巴一样难受。

  一阵枪声夹杂着叫骂从远处传来,毫不留情的撕碎了夜晚的宁静,对此佳娜
早已习以为常,在这个毒品泛滥到处都充斥着暴力犯罪的街区,帮会火并和枪战
是家常便饭。

  每天都有人在仇杀中死去,又有人拿起枪走上街头开始新的战争,在这种鬼
地方,多死一个女孩又会有谁知道呢?

  「姐姐,是妳回来了吗?」

  也许是被枪声吵到了,露西忽然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

  佳娜被吓了一跳,赶忙将枪藏到背后,直到她发现妹妹说完梦话后又呼吸均
匀的睡去,才长长松了口气,帮她拉紧被子盖严,退出了卧室。

  屋子外冰冷的空气让佳娜的精神振作了不少,她伸手在衣兜里摸了摸,掏出
最后一支香烟点燃。

  夜幕中飘着淡淡的雾,使得这座充满罪恶的城市变得朦朦胧胧,她突然觉得
这里的一切正离她而去,变得越来越远。

  一周前,她曾抱着最后的希望跑到波哥大圣玛丽医院去为身患重病的妹妹寻
找医生,但当她被告知那里根本没有什么理查德医生时,她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她是个笨蛋,彻头彻尾的大傻瓜,那个英俊潇洒的「医生」只用几句甜言蜜
语就骗走了她的身体和几乎所有的积蓄,现在她就像一个输光了一切的赌徒,一
无所有。

  佳娜悔恨交加,可当她面对那根本承受不起的高昂医疗费时,除了铤而走险
又能做什么呢?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想到了结局,只不过她一直不愿相信而已。

  「佳娜,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说话的是一个还不到四十岁却一脸枯黄的女人,她的声音有些沙哑,面色十
分难看,长期的吸毒卖淫让她未老先衰,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我没钱给妳买药了,妳看着办吧。」

  佳娜用冰冷的语调低声说,眼看着母亲克瑞丝脸上最后一丝期望慢慢消失。

  「我早就说过那个小白脸不可靠……妳这个白痴……真是白养了妳……」

  尽管第一眼看到女儿就猜到了结果,但当克瑞丝真的从她嘴里确认后,仍然
抑制不住心中的失望,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如果可以,佳娜很想一枪打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为了给她买毒品,她几乎花光了自己所有的钱,这些钱即使不够给妹妹治病,
至少能为她买一张偷渡到美国去的船票,那样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见女儿摇了摇头转过身去不再理她,克瑞丝有些急了,她三天没碰毒品,那
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她只得缓和下口气,哀求道:「要不然,妳还是去找妳以前的那些朋友想想
办法?他们或许能借给妳钱……」

  她还想再说,但看到佳娜那要吃人的眼神时,终于还是不甘心的闭上了嘴。

  佳娜很清楚她指的那些人是谁,她好不容易才从他们身边逃离,怎么还能回
去?

  可她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那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妳给我照顾好露西,我两天后回来。」

  恶狠狠的说完后,佳娜穿上那件破旧的大衣,走了出去。

  两个小时后,在街边一座不起眼的小酒馆里,佳娜终于见到了她的老朋友查
理。

  这个三十多岁的大胡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幅邋邋遢遢的样子,手中摇晃着
酒瓶子,翘着腿靠在椅子上,头上的大檐帽几乎遮住了他的脸,使他看上去好像
在打瞌睡一样。

  「我需要钱。」

  佳娜一见面就单刀直入。

  「所有人都需要钱,妳需要的是一分工作。」

  查理不慌不忙的推了推帽子,露出一双骨碌碌乱转的小眼睛说道。

  「我需要一大笔钱,马上,让我干什么都行。」

  佳娜仍然重复着原来的话。

  查理瞥了她一眼,笑着说:「嫁给我吧,做我的女人,我帮妳弄钱,妳到底
要多少?」。

  「四百万比索。」

  看着她紧咬的嘴唇和通红的双眼,查理开始意识到她是很认真的,他几乎从
椅子上摔了下来,大叫道:「妳疯了,妳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就是把妳买了,或
者把妳身体里的器官都买了也不行,除非妳去抢银行或者绑架什么大人物……」

  「我不管,我就是要钱。你一定有办法的。」

  面对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查理也是一阵头大,想了一会才压低声音说道:
「我这里有一笔五十万的生意,这是我最大的生意了,妳要不要做?」

  倾盆大雨中,破旧的街区黑蒙蒙的一片,只有几点微弱的灯光在风雨中摇曳,
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

  佳娜紧了紧身上的雨衣,向街对面的两层小楼走去。

  和这个区的其他小旅馆一样,这里是毒品交易和妓女卖淫的场所。

  当浓妆艳抹的佳娜走进前门时,坐在门口的胖子只是瞟了她一眼,吹了个口
哨,就继续带上耳机听起了音乐。

  就这样,她一路毫无阻拦的沿着吱吱作响的楼梯来到二楼,一直走到走廊尽
头的房间门口。

  佳娜警觉的望了望四周,确定没人后,从怀里掏出一根尖尖的铁钩轻轻撬开
门锁,侧过身溜了进去。

  屋里的布置异常简陋,肮脏狭小的客厅中央摆着一张圆桌,上面放着几只用
过的针管,后面是一个双人沙发,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客厅一边,卧房的门虚掩着,一阵电视对话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佳娜从手袋里掏出枪,将事先准备好的可乐瓶子套在枪管上,把头轻轻贴在
门上,顺着门缝向里望去。

  卧室靠窗的方向,一个年轻的金发女人半裸着身子半躺半靠在床上,全神贯
注的看着电视,手里拿着遥控器,嘴里叼着一根刚刚点染的香烟,丝毫没有注意
到有人正在从门缝向里窥探。

  佳娜心中有些犹豫,但一想到等钱救命的妹妹,还是一咬牙推门闯了进去。

  完全沉浸在电视剧情中的女人显然对这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没有任何心里
准备,直到房门完全打开,才猛地转过头,惊讶的瞪着佳娜和她手中黑沉沉的枪
口,竟然忘了叫喊。

  香烟从她嘴里滑落,在蓝色的被单上烫出一个焦黑的小洞。

  女孩一下子被吓呆了,下意识的拢了拢披在肩头的长发,棕色的大眼睛中充
满了迷惑和恐惧,声音颤抖的问:「妳是谁?要干什么?」

  佳娜咬紧了嘴唇,手腕微微抖动,却始终没有开枪的勇气。

  她本以为杀个人很简单,只要把心一横,扣下扳机,一切就都结束了,可当
她真要动手了结这个年轻美丽的生命时,身体却像冻僵了一样不听使唤。

  「别杀我,求妳,妳看,我这里有两千美元,不如我们分了它……」回过神
来的女孩开始苦苦哀求起来。

  只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尖锐的枪声突然响起。

  佳娜感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咬了一口,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腰部传来,她不
由自主的发出一声闷哼,一个踉跄靠在门上,同时扣下了扳机。

  由于套着可乐瓶子,沉闷的枪声听起来就像打开一瓶香槟的声音。

  床上的女孩身体猛地一颤,头重重撞在床头的木板上,飞溅出的鲜血一下子
洒满了床单,一大块殷红迅速在盖住她身体被单上绽开。

  女孩的身体缓缓瘫软在床上,美丽的大眼睛无神的望着天花板,张大嘴用力
的吸着气,却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咯咯的轻响。

  随着她身体的一阵痉挛,一只纤细的手从被单里滑了出来,一把袖珍手枪掉
落在地上。

  佳娜踉跄着走到床边,猛地掀开被单,女孩半裸的身体暴露无疑。

  在她肚子正中是一个拳头大的窟窿,一些碎裂的肠子正从里面缓缓流出来,
而她身下白色的床单早已被血染红,湿乎乎的粘在身上。

  女孩一时没有断气,一边急促的喘息着,一边艰难的伸手抓住佳娜的衣襟,
眨了眨眼睛却说不出话来,脸上充满了痛苦之色。

  佳娜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于是猛地拿起枕头捂住女孩
的头,随后将全身的重量压了上去。

  枕头下,女孩奋力的做着最后挣扎,双手紧紧抓住枕头,拼命的扭动着身体,
将两条雪白的长腿乱蹬乱踹。

  随着她的挣扎,越来越多的血混着内脏从她身体里流出,沿着床边缓缓淌下
的同时也将她的生机一点点带走。

  过了三四分钟,女孩渐渐停止了扑腾,抓住枕头的手也缓缓松开,摊在头的
一侧,再也不动了。

  佳娜松开了枕头,大口喘着气坐在床沿上。

  随着每吸一口气,腰间剧烈的疼痛都会让她脑子里一阵眩晕。

  她低下头轻轻揭开被血粘住的衬衣,发现自己腰部右侧被高速旋转的子弹生
生撕掉一块肉,鲜血正地顺着子弹划开的一道血槽呼呼的冒出来。

  她真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第一次做杀手就受了伤,差一点丢了性命。

  但不管怎么说死的是对方,而她还活着,如果那个女孩用的是她的大口径手
枪,她此时已经没命了。

  女孩的双眼睁的混圆,瞳孔张大,眼中早已失去了光彩,门牙从微张的嘴巴
里露出来,像小兔子一样咬着下嘴唇,从口鼻中溢出的血流的满脸都是,将几缕
的淡金色的碎发粘在脸上。

  佳娜叹了口气,轻轻合上她的眼睛,又用被单盖住她赤裸的尸体,以免她的
裸体暴露在别人面前。

  就在她正要开始在屋子里仔细搜查一遍,看看是否真的藏了钱时,走廊上突
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并最终在门口停了下来。

  佳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狭小的屋子里丝毫没有藏身之地,她唯一的选择只
有尽快逃走。

  好在窗外就是一条僻静的小巷,她再也顾不上找那两千美元,一把推开窗子
纵身跳了出去。

  二楼的窗户离地面只有两米多高,但当她落地时腰间却突然传来一阵撕裂的
疼痛,让她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结结实实的摔在了碎石子铺成的路面上。

  血一下子从擦破的额头冒了出来,沿着眉毛流进了眼睛,佳娜被摔的七荤八
素,眼前一片模糊,但她此时唯一的念头就是赶进离开这里。

  她挣扎着翻身爬起来,伸手胡乱抹了抹眼睛里的血,拖着摔伤的左腿在大雨
中一瘸一拐的向小巷口上跑去。

  背后传来几声叫骂,然后是枪响,她却不敢回头去看,只是拼命的向前奔跑,
直到冲出小巷,一头钻进停在路边的车里落荒而逃。

  午夜,暴风雨仍然没有停止的迹象,弧形闪电不时划过天际,将漆黑的夜幕
生生撕开。

  路边一辆破旧的车子里,浑身淋透的佳娜蜷缩在驾驶座位上,冻得瑟瑟发抖。

  「我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笨的杀手了。」

  她无比的沮丧的想,心中一片混乱。

  刚才的慌乱中,她把枪和雨衣都丢在了旅馆里,也许明天警察就会抓住她,
而她的后半生就要在监狱里渡过了。

  佳娜不敢再想下去,她突然想起了妹妹,想起了以前少女时那些快乐的日子,
想起了小时候那些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泪水夺眶而出,她再也控制不住,趴在方向盘上放声大哭起来。

  狂风裹挟着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辟里啪啦的声音,雨越下越大,最终将她的
哭声完全淹没。

  过了一会,佳娜渐渐停止了哭泣,她很清楚自己已不再是那个靠着哭鼻子博
取人同情得小女孩了,更何况就算哭瞎了眼睛也不会有人来帮她。

  如今她不能再回家了,除了担心被警察抓住,她更不想让妹妹看见自己浑身
是血的狼狈样子。

  也不能去找那些曾经的朋友如今的债主,可是她又能去哪里呢?

  城市边缘,小树林旁的一座旧式平房里,查理翘着二郎腿靠在摇椅上,将瓶
子里最后的朗姆酒一饮而尽。

  「他妈的,该死的天气。」

  他一边咒骂着一边将空瓶子扔到一边,对于嗜酒如命的他来说,没有酒的夜
晚是绝对无法忍受的。

  他骂骂咧咧的带上大檐草帽穿上雨衣,推开门正准备冲进大雨里,却突然愣
在了原地。

  大门口,一个浑身湿透的女孩双手环抱在胸前,低着头站在雨里,浸湿的头
发紧紧贴在脸上挡住了她的半边脸。

  「佳娜?怎么…妳受伤了?」

  盯着门口淋得像落汤鸡一样女孩看了一阵,查理终于认出了她,他的目光最
终停留在她腰间被血染红的衬衣上。

  佳娜本来还在犹豫该不该进去,没想到里面的人居然会出来,她猛地抬起头
看着面前的大胡子男人,愣了一下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低声哀求道:
「我没地方去了,能让我在这里过一夜吗?」

  佳娜的脑子里昏昏沉沉,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进屋子,怎样脱掉湿透的
衣服洗了澡,然后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昏昏睡去。

  睡梦中,她似乎来到了大海边。

  妹妹露西就站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问:「姐姐,美国在哪里?」

  「在那里,海的那边。」

  她指着蔚蓝的大海尽头说。

  「我怎么看不到?」

  露西伸长了脖子向着远处张望。

  「太远了,坐船也要好几天。等你大些,我们的钱攒够了就去。」

  「到了那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对吗?……」

  妹妹的声音渐渐远去,佳娜的世界最终陷入了一片黑暗。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佳娜醒了过来。

  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脸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暴风雨已经过去,
湛蓝的天空中飘着淡淡的云,伴随着几声清脆的鸟叫,一股雨后刺桐树特有的味
道从窗外透了进来。

  佳娜深深吸了口气,再次闭上眼睛,静静的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安宁,昨晚发
生的那些事仿佛只是一场噩梦。

  「梦醒了,一切都会过去。」

  她对自己安慰道,伸了个懒腰坐起来,腰间伤口处立即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痛,似乎是在提醒她现实永远是残酷的。

  佳娜咧了咧嘴,小心的将身体挪到床沿,扶着墙下了地。

  透过衣柜上的镜子,她清楚的看到自己一丝不挂的裸体,腰间伤口处被一层
层纱布紧紧包裹着。

  佳娜脸上微微一红,有些尴尬的伸手在下身摸了摸,并没有感到什么异样,
这才轻轻吁了口气。

  「看来那个混蛋没有趁人之危对自己做什么。」

  其实就算查理在昏睡时强奸了她,她也无话可说,毕竟昨晚是他收留了她,
而她除了这具身体也没什么可以用作回报的东西。

  她早已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青涩少女,对于从十六岁起就依靠出卖身体赚
钱的佳娜来说用身子还债是再正常不过的交易。

  佳娜从柜子里找了一套衣服穿上。宽大的T恤像长袍一样套在她身上,显得
有些滑稽,但她此时没得挑选,只能尽量将袖子和裤腿卷上去。

  沿着破旧的木楼梯,她赤着脚一瘸一拐下了楼,刚走进门厅,一阵香味就扑
面而来,那是香肠的味道,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发出一阵骨碌碌的鸣叫。

  「妳醒了?来吃点东西吧?」

  随着话音,查理端着一盘香肠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佳娜早就饿了,她顾不上客气,说了声谢谢就走到餐桌边坐下,抓起香肠大
吃起来,对于已经三个月没吃过肉的她来说这无异于一顿丰盛的大餐。

  查理也在她旁边坐下,悠闲地点上一根烟,笑眯眯的看着狼吞虎咽的佳娜打
趣的说:「妳怎么会搞的这么狼狈?我记得妳以前在梅里达参加政府军时可不像
现在这么没用,看来妳真的不适合做这个工作。如果妳需要钱,不如找个男人嫁
算了。」

  佳娜满口都是食物,根本腾不出嘴来理他,直到她将最后一口香肠咽下,吸
了吸手指上的油脂,才心不在焉的回答:「别拿我开心了,谁会娶我这样一个欠
了一屁股帐的女人?」

  查理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的说:「妳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妳长得不赖,
身材也还算不错,不是个懒女人。不就是欠了些帐吗?不如嫁给我吧,我帮妳还
账。」

  看着他郑重其事的样子,佳娜微微一愣随后忍不住大笑起来,仿佛这是世界
上最好笑的笑话。

  查理被她的反应激怒了,吼道:「有什么好笑的,我是认真的。难道妳看不
上我?」

  佳娜见他真的生气了,连忙止住笑声认真的说:「为了给妹妹治病我欠了很
多债,多到你根本无法偿还,这是个无底洞,我现在也不知道还要花多少钱。更
何况我要照顾她,也没办法完全进一个妻子的责任。你娶了我就多了两个累赘,
就要还一辈子的债,可能连买酒的钱也没有,你受得了吗?你一定会后悔的…
…」

  听着佳娜的述说,查理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对的。

  他虽然对这个外表美丽柔弱内心倔强的女孩有些心动,但他还不想为了一个
花些钱就能弄到的漂亮女人牺牲一辈子。

  「查理,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我很感激,如果你要我的身体,我可以给
你,但你不需要为我做更多的事情了。露西还在家里等着,我要回去了,谢谢你
的香肠。」

  佳娜说完站起身告辞。

  望着她出门的背影,查理站了起来,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忍住
了。

                ***

  当佳娜抱着一大袋香肠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了,据查理所说,这些香肠是开
肉店的朋友送的,都是卖不出去的压仓货。

  佳娜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在小楼周围转了一阵,确定没有警察后才从楼
后面的防火梯上到楼顶,又从直通楼顶的楼梯通道来到自己居住的公寓。

  当她推开房门走进客厅时不由得楞了一下,想像中露西哭着扑到她怀里的情
景并没有发生,事实上屋子里出奇的安静,仿佛从未有人住过一样。

  「露西?…克瑞丝?……妳们在吗?……」

  佳娜呼唤着妹妹和母亲的名字从客厅中走过,来到卧室虚掩的房门前。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屋子里只有令人绝望的死寂,一种不祥的预感迅速升上
她的心头。

  「露西,妳在吗?」

  当她推开门时突然感到一阵冰凉席上后背,双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起来。

  屋子里空无一人,窗大开着,花布窗帘在风中微微飘动。

  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就放在床头,淡蓝色的床单上一尘不染,仿佛这里从未
有人睡过一样。

  佳娜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周却没有发现妹妹,她走到床边,在床头柜前坐了下
来。

  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玻璃花瓶,里面的鸡冠花早已枯萎,那还是一周前她离开
时插在里面的。

  她的目光最终停留一张在压在花瓶下的画上,准确的说那只是一副笔法幼稚
的涂鸦,皱巴巴的纸上画着两个女孩手拉手站在大海边,遥望着大海的深处。

  其中一个女孩伸手指向海天相接的地方,在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黑点。

  她认出了这幅画,那是妹妹小时候画的,至于那个黑点则是她用炭笔后加上
去的。

  「那是一艘大船,一艘能带我们去美国的船,很快我就能攒够钱去美国,到
了那边一切都会好的。」

  她清楚的记得那时她是这样对妹妹说的。

  画纸的下方写着一小段字:「姐姐,妳从小就不是个会说谎的人,圣玛丽医
院根本没有为我准备的手术,也没有什么专家医生,对吗?不过我不在乎,能和
妈妈还有妳在一起我很幸福也很知足,谢谢妳们!别为我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

  画纸如一片落叶般落到地上,佳娜风一样冲出了屋子。

  黄昏十分,天气渐渐冷了下来,残阳下,佳娜漫无目的的在破旧的街道上走
着。

  她找了整整一个下午也没能找到露西,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找一个人就像
是在大海中找一粒沙子。

  「那个混蛋女人,一定又是去找毒品了,如果露西有什么事……不,也许她
只是出去走走,这时已经回家了……」

  佳娜突然停住了脚步,一个早该被遗忘的场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那时她和露西还小,跟着妈妈住在郊外的继父家。

  那是她们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每天傍晚她们就去树林旁的小河边玩耍,佳
娜很喜欢坐在石桥上,看着露西在河边的水洼里抓鱼。

  有一次露西对她撒娇说要去看大海,她认真的告诉她,桥下的小河就通向大
海,只要沿着小河走下去就能看到。

  佳娜的心突的跳了一下,连忙跳上车,追寻着儿时的记忆向郊外开去。

  当她来到河边时天已经快黑了,河岸上围着一群人,正伸手对着河边指指点
点议论着什么。

  佳娜一把推开挡在她面前的人,冲到了河边。

  在那里她看到了露西,她就静静的躺在河边的鹅卵石上,身上穿着一条粉红
色的短裙,那还是去年她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她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了额头上,大量的白色泡沫从嘴和鼻孔中流了出来,
想肥皂泡一样堆在脸颊上,挡住了五官。

  短裙被掀起后一直褪到腰际,露出下面白花花的大腿和淡蓝色的内裤。

  由于长时间被水浸泡,她的皮肤白的可怕,一点血色也没有,好像塑料做的
一样。

  早已僵硬的身体不自然的挺直,双腿自膝盖处微微弯曲,两只手直直的伸向
天空,十指微微张开,似乎要抓住什么。

  她就这样保持着这种诡异的姿势躺在那里,仿佛是一个被抛弃的塑料娃娃。

  佳娜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跌跌撞撞的走到妹妹身边跪下,一把抱起她的尸体。

  「不,她只是睡着了,一会就会醒来,醒醒……露西……快睁开眼。」

  她呼唤着妹妹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徒劳的在她胸口上按压,为她做着心脏起
搏。

  越来越多的泡沫和泥水从她的口鼻中流出,然而她已经僵硬的身体却丝毫没
有反映。

  筋疲力尽的佳娜终于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瘫倒在露西的尸体上。

  她并没有嚎啕大哭,或者说她早就忘了哭泣,整个人像丢掉魂一样,紧紧抱
着妹妹冰冷的身子,将面颊贴在她的脸上,身体微微的抽动着,默念道:「这一
切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就好了。」

  佳娜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小臂,她清楚的感到一阵疼痛从手臂上传来,然而噩
梦却没有结束。

  她又一次检查了手上的死亡通知书,上面确实写着露西的名字和年龄,死因
是溺水,而右下角则是她的签字。

  至今她仍然无法相信这样一张手写的小纸片就证明了妹妹的死亡,而就在两
天前她还亲眼看着她带着微笑进入梦乡。

  露西就躺在她面前停尸台上的铁架上,除了脚趾上挂着一个写有她名字的标
牌外从头到脚一丝不挂,头发如浮萍般散开,像一条黑色的缎子铺在台子顶端。

  她闭着双眼,眼皮间只露出一条细小的缝隙,嘴角微微下垂,白色的门牙从
泡的肿胀的嘴唇中露了出来,一只手自然的搭在小腹上,另一只手却从停尸台的
侧面垂了下来。

  这个从小就胆小害羞,即使在妈妈和她面前脱衣服时也要遮遮掩掩的腼腆女
孩,如今却只能赤裸裸的躺在那里,任由那些丧葬工人猥亵的目光盯着她裸露的
身体,嬉笑着用肮脏的手在她私处乱摸,而她却丝毫无法反抗。

  一想到这里,佳娜的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

  为了维护妹妹最后的尊严,她只能拿到刚刚得到的酬金租用了殡仪馆的停尸
房,自己动手来打理尸体。

  她拿起水管开始从头到脚冲洗事先擦在尸体上的肥皂,小心翼翼的擦洗着,
尽量不擦破那些被水泡的涨起翻开的皮肤,同时也不放过每一个细小的缝隙,仿
佛那是一件价值连城需要精心维护的工艺品。

  好在此时尸僵已经缓解,露西的身体变得软绵绵的好像没有骨头,佳娜在掰
开腿给她擦洗私处时并没有费太大的力气。

  她用毛巾一点点将她的外阴和肛门擦干,将任何一点细小的泥巴污秽抹去,
又用棉花塞住她的下身防止体内的臭气溢出,她要确保生前有洁癖的妹妹干干净
净的离去。

  接下来就是整容,佳娜轻轻用刀子撬开露西的嘴和眼皮,涂上胶水黏牢,为
她按摩脸部的肌肉让她看起来像睡着了一样。

  然后将棉花塞进鼻孔,用梳子为她梳好头,最后用自己的化妆品为她化妆,
在脸上涂上厚厚的粉底。

  由于尸体已经开始发臭,她不得不将香水喷到她身上来盖住味道,再用塑料
布将她包裹起来,最后给她穿上一套干净的雪白睡裙。

  经过她的一番精心打理,此时的露西就像一个沉浸在梦乡中的美丽公主。

  「她一直想做公主,现在可以如愿了……可是…她还这么年轻,还没有结婚
生子,还没有体会到一个女人的幸福……她是个乖女孩,为什么这个世界这样不
公平……」

  佳娜自言自语着,手缓缓滑过妹妹失去生机的冰冷身体,泪水不受控制的顺
着她的脸颊流淌下来,吧嗒吧嗒的滴在露西胸口的裙子上。

  为什么要放弃?

  为什么不再努力一把?……

  佳娜终于抑制不住,低声哭泣起来。

  她真的尽力了,为了妹妹她可以放弃一切,为了攒钱给她治病她甚至可以拿
起枪去杀人,但一切的努力和付出到头来却什么也没能挽回。

  「这样她就可以上天堂,再也不用在这个肮脏的世界中忍受痛苦。」

  克瑞丝从门口走了进来,轻轻将手搭在她的肩头,她的双眼通红,显然已经
哭了很久。

  「妈妈,对不起,我……」佳娜抱住母亲泣不成声的大哭起来。

  「佳娜……我不是个好妈妈,如果不是我染上了毒瘾,也不会把钱用光…
…」

  克瑞斯颤抖的声音也变成了哽咽,涌出的泪水和鼻涕让她再也说不下去,只
是紧紧抱住佳娜,现在她是她唯一的亲人。

  露西的葬礼很简单,除了一个请来的牧师就只有佳娜和克瑞丝。

  两个女人肩并肩依偎在一起,眼睁睁看着那个她们最爱的亲人被泥土埋葬。

  灰蒙蒙的天上飘起了细雨,牧师和下葬的工人草草将土填平,竖起一个简易
的墓碑后就匆匆离开。

  雨幕中只剩下一对母女孤零零的站在墓碑前默默地哭泣。

  露西死了,但日子还要过下去,为了还债,佳娜嫁给了查理。

  她们的婚礼在一个小教堂里举行,那天佳娜打扮的很漂亮,洁白的婚纱下她
如同一个降临到世间的天使,纯洁而美丽。

  在亲友的祝福声和羡慕的目光中,查理抱着她走出了教堂。

  那天佳娜哭了,妹妹牺牲了生命换来了她的解放,从这一天起她将开始新的
生活。

  第三章:旅程

  在一个阴暗的房间里,一个浑身裹在黑色大衣中的男子步步逼近,而他对面
那个身穿白色长裙,一头褐色长发的美丽女子则一步步退到了床边。

  男人伸出手,恶狠狠地威胁道:「把它给我。」

  女子紧咬着嘴唇,将双手藏在背后,直视着他的双眼说:「不,你得到它就
会离开,我不要。」

  「给我。」

  男人发出一声低吼,猛地扑了过去,将女人压倒在床上,两个人扭打起来。

  男人伸出手,紧紧卡住女人的脖子,同时骑在她身上将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
去。

  女人疯狂的扭动着身体,两条雪白的长腿踢来踢去,伸手拍打着男人的手臂。

  然而在他结实的肌肉面前,她的反抗显得微不足到。

  年轻女子很快就放弃了反抗,身体一抽一抽的痉挛起来。

  随着她的脖子上发出喀喀的声音,女孩的眼珠从眼眶里凸了出来,眼球上布
满了血丝,脸也涨成了青紫色,显得狰狞可怖。

  过了许久后,男人终于松开了手,喘着粗气坐在床边,而褐发女人却圆睁着
双眼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气息全无。

  男人用力掰开她紧握着的手,将她手中的钥匙夺了过来,站起身走到门前。

  就在他正要离去时突然看到了立在门边的试衣镜,镜子里那张面孔是那样的
熟悉……

  一阵清脆的铃声在他脑海深处响起,乔猛地睁开眼睛,然而他眼前却仍是一
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过了一会,当他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周围的黑暗时,一丝光亮照在他的脸上。

  随着窗帘被拉开,越来越多的光从落地窗照射进来,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
的眯了眯眼。

  一个窈窕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高个子女人,即使不穿
高跟鞋也比他矮不了多少,盘在头顶的金色长发闪动着诱人的光泽,精致的五官,
凹凸有致的身材无不凸显出她那不张扬的美丽。

  她穿着一身手工订做的黑色西服职业套裙,配着深褐色长筒袜和设计简约的
罗杰?维威耶高跟鞋,显得十分干练。

  微微翘起的鼻梁上加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是一双妩媚的深棕色大眼睛,
一颦一笑间都显得风情万种。

  从各个角度来讲,这个无可挑剔的美女更像是一个出自名门长期混迹在社交
场的大家小姐,而不是一个擅长催眠的心里医生。

  「你在梦里看到了什么?」

  她在乔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微微翘起双腿,身体半靠在椅背上,双手自然的
扣在一起,放在大腿上,标准的坐姿显示出她从小就有着良好的教养。

  「辛迪医生,我记不得了,好像看到在一间旅馆里,一个男人谋杀了一个女
人。」

  「哦?」

  辛迪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照片,问道:「是这个女人吗?」

  「安吉拉,是她,怎么会?她已经不在了………怎么会有人杀了她……等等
……我看到那个男人了,那是……」

  「那个凶手是你,对吗?是你杀了她。」辛迪语气冰冷的说道。

  乔低下了头不再说话,此时他更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坐在审判席上等待
着自己的判决,辛迪说的是对的,安吉拉是被他害死的。

  「如果不是为了你,安吉拉就不会去阿富汗,也不会死在那里,所以你感到
内疚,你觉得是你杀了她,对吗?就算我对你说她的死不是你的错,你还是会自
责痛苦,因为你觉得你是个罪犯,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忘了她?……」

  辛迪的话像刀子一样毫不留情的戳向乔的心,他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折磨
人的心里治疗,霍的站起来,说道:「她是我唯一的女人,我不想也忘不了她。
谢谢妳,我想这种治疗对我的效果不大,还是结束吧。」

  望着穿上大衣准备离去的乔,辛迪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眨了眨眼睛说:「如
果我的话伤害了你,我道歉,作为补偿今晚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乔转过头,有些诧异的望着这个让人摸不透的漂亮女人,不知道她到底打的
什么注意。

  辛迪不等他出言拒绝就抢着说:「晚上我在珍妮迪克酒吧等你,我有个朋友
要介绍给你认识,你一定很高兴见到他。」

  晚上,乔如约来到了辛迪所说的酒吧,尽管他有些犹豫,但在好奇心的驱使
下还是忍不住跑来一探究竟。

  这是中央公园边的一家德国小酒店,乔一眼就认出了这座特点鲜明的圆木小
屋。

  酒吧里,精心打扮的辛迪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今晚她穿了一条深蓝色呢绒
长裙,陪着颈上的纯银项链,显得高贵典雅,光彩照人。

  然而真正让乔感到意外的却是坐在她身边的那个老人,从那个标志性的鹰钩
鼻子和凹陷的眼窝,他一眼就认出了他,那是哈斯维尔,鼎鼎大名的芝加哥论坛
报着名主编。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父亲,哈斯维尔。这是乔,科林议员的儿子,他是
记者。」

  辛迪站起身作着介绍,同时一脸坏笑的看着不知所措的乔。

  乔做梦也没想到辛迪居然是他的女儿,如果是在以前他一定会抓住这个千载
难逢的机会一展才华。

  要知道,能和这位美国报界的泰斗级人物单独谈话是很多人年轻记者梦寐以
求的事情。

  然而在经历了这许多事情后,他已经把一切都看的淡了,只是礼貌的寒暄了
两句就在对面的座位坐下。

  哈斯维尔对于面前这个略显腼腆的年轻人所表现出的淡定有些意外,微笑着
说;「我听说过你,你以前在伊拉克和科索沃干的不错。辛迪常常跟我说起你的
事情,痛苦总会过去的,人毕竟要向前看……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里工
作?我手上正好有一个活,主题是关于哥伦比亚内战……」

  「我看这是个不错的机会,这份工作一定能让你忘掉那些痛苦的经历。」

  随着哈斯维尔的谈话的展开,辛迪也在一旁一个劲的鼓动。

  乔显然对于老人这种直奔主题的谈话方式不太适应,虽然在安吉拉死后的这
一年中他已渐渐从悲痛中走出,但他还没有做好全身心进入新工作的准备。

  有聪明而美丽的辛迪在场,任何谈话都会变得兴趣盎然。

  而哈斯维尔也对这个沉稳的年轻人所表现出的专业素质赞赏有加。

  在融洽的气氛中谈话持续了两个小时,直到乔提出回去考虑一下,并起身告
辞。

  「他还配得上你女儿吧?」乔走后,辛迪把头凑到父亲的耳边小声说。

  「年轻人很好,不过他似乎还是对以前的事情念念不忘,妳太心急了。」

  看着女儿脸上显出一抹绯红,哈斯维尔不由笑了起来。

                ***

  浓雾弥漫的街道上,佳娜向着那个熟悉的背影追了过去。

  「露西,别走,等等我。」

  她一边呼唤着妹妹的名字一边跟着人影穿过一条条破旧的街道,最终在一撞
二层旅馆的门前停了下来。

  望着这似曾相识的地方,她的心中猛地一紧,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了那个被
枪杀的金发女人。

  她的尸体似乎就坐在屋子里,咧开嘴向她呵呵的笑着。

  「不,不要进去。」

  直觉告诉她里面一定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但她的手脚却根本不听大脑的指
挥,不自觉的推开门闯了进去。

  屋子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只有风从对面敞开的窗口吹进来。

  突然,一阵刺眼的光让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等她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
已经身处在一间地下室里,屋子摆满了各种性虐工具,阴森恐怖。

  一阵干笑声中,一个拿着皮鞭的小胡子男人出现在门口。

  佳娜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将后背紧紧贴在了墙上,望着一步步紧逼上来男
人,哀求道:「求你,别这样,我已经结婚了,我男人就在……。」

  然而小胡子却毫不理会,狞笑着走上一步,同时毫无征兆的挥起鞭子狠狠抽
在了她的胸口。

  佳娜发出一声尖叫,白皙的胸脯上多了一道紫红色的血痕。

  她本能的选择了反击,当对方再次举起鞭子的时候,她突然合身撞了上去,
挥拳击向他的面门的同时一记飞膝狠狠撞向他的裆部。

  随着杀猪般的惨叫,小胡子疼得弯腰蹲了下去,面对佳娜凶猛的攻击,他只
勉强挡住了拳头,却被结结实实的击中了裆部。

  「变态!」

  佳娜叫骂着一脚将他踹到,向门口逃去。

  就在她逃到门前时门被从外面踹开了,一个像肉山一样的大汉冲了进来,一
个跨步抢到她面前,然后以一记漂亮的勾拳毫不留情的打在她柔软的小腹上。

  剧烈的疼痛让她一阵精神恍惚,她眼看着自己的肚子被打的凹了进去,然后
失去平衡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佳娜双手捂住肚子趴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火辣辣的疼痛迅速从小腹扩展
到全身,她的身体不听使唤的抽搐着,血沿着被咬破的嘴唇流了下来。

  从被眼泪模糊的视线中她隐约看到那个小胡子缓缓爬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
一把三棱刮刀,恶狠狠地向她走来。

  「不要,求你,不…」

  佳娜绝望的痛哭着,鼻涕和眼泪流了一脸。

  她多么希望这时能有一个英雄冲出来,打到那两个恶棍,把她救走,就像电
视里演的那样。

  可是无论她怎么哭喊也没有回应,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大汉将她死死按
在地上,而小胡子则一刀插进她腿间,恶毒的搅动切割。

  钻心的疼痛下,她发出一阵如野兽般难以辨别的嘶喊,眼前渐渐暗了下去
……

  「不要。」

  佳娜大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瞪着空无一人的屋子,
冷汗早已浸湿了她的睡衣。

  自从六个月前那件事后,几乎每个夜晚她都会被同一个噩梦所折磨,直到被
惊醒。

  一年前嫁给查理后,佳娜开始跟着丈夫做起了毒品生意,他们进入北部山区
用军火换取毒品再到南部平原上倒卖,一来二去收获颇丰。

  然而在六个月前的一次交易中却出了岔子,一个大毒枭的儿子看上了佳娜,
偏偏那个人又是个性虐狂。

  被吓坏了的佳娜选择了反抗,当然结果十分凄惨,她被几个人轮奸后又被打
的半死。

  当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爬到院子里时,她认为自己死定了。

  在那一刻她完全放弃了求生的努力,漫天繁星的夜空下她一动不动的面朝上
躺在院子里的空地上,任由自己的鲜血染红大地,清楚的感到最后一丝生机渐渐
离她而去。

  然而她最终还是从死亡的边缘走了回来,及时赶到的查理把奄奄一息的她送
进了医院。

  只是在那之后,查理就不怎么碰她,仿佛她是一具肮脏而令人厌恶的腐尸。

  几乎每天晚上他都会出去喝的酩酊大醉,在酒后他有时也会挥舞着手枪说些
要为她报仇的话,但更多的时候则是带着女人回来当着她的面发泄一番。

  对此,佳娜毫无办法,她感到愤怒,羞愧和绝望,她曾想到过报仇,但凶手
是大毒枭的儿子,杀死他们就像碾死一只臭虫一样容易,去报仇的结果只是白白
送死。

  已经死过一次的她实在没有勇气再次面对死亡,更何况通过那次交易他们赚
了很多钱,不但将她所有的欠债还清,还有一些结余。

  佳娜此时已经睡意全无,她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穿上拖鞋下了地,从冰箱里
拿出一大瓶冰水咕嘟嘟的喝了几口,然后坐在床边等丈夫回来。

  直到凌晨三点喝的醉醺醺的查理才回到家,他一进门就摇摇晃晃的走到床边,
然后重重的倒在床上,呕吐起来。

  佳娜皱着眉头从洗手间拿出一条热毛巾,轻轻敷在他的额头上,然后开始打
扫那些污秽物,这几乎变成了她每晚都要做的例行公事。

  就在她忙着擦洗地板时,查理突然坐了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伸着大舌头
说:「宝贝儿,我们可以发大财了,有一只从美国来的肥羊,听说他爸是议员,
家里还有生意,绑了他就能得到一大笔赎金……」

  望着说了几句胡话就沉沉睡去的丈夫,佳娜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擦起
了地板。

                ***

  波哥大埃尔多拉多国际机场,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身体陷在沙发里,手支
下颌望向窗外的停机坪,这里并没有他想的那样破败不堪,相反,现代化的机场
设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是乔?」

  乔听到有人叫他,赶忙回过头,发现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女孩站在他的背后。

  她穿着一件紧身黑色低胸背心,陪着淡色的牛仔短裤,极好的的勾勒出身体
的曲线。

  这是个惹人喜欢的漂亮姑娘,弯弯的眉,淡淡的唇,黑色的大眼睛,笑的很
妩媚,是那种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的女孩。

  然而乔却总觉得她身上有着一些与她年纪不相符的东西,他也说不上是什么。

  「我叫佳娜,受雇于芝加哥论坛报,我将在未来的三个月里全程协助你的采
访。」女孩大方的伸出了手。

  「乔,很高兴认识你。」

  乔也有礼貌的笑着伸出了手,两只手自然的握在了一起。

  郁郁葱葱的山林中,一辆越野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飞驰着,只在急转弯处稍稍
减速,有几次车轮几乎飞出了公路,但最终都有惊无险通过,继续向着下一个弯
道冲去。

  经过一整天山路的颠簸,乔早已对佳娜这种狂野的驾驶方式逐渐适应,但每
次通过弯道时,他的衣领仍会被冷汗浸湿。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他透过车窗可以清楚的看到浓雾散开后所露出的深不见
底的山谷,那一刻他真切的感到死亡离他是如此之近。

  自从在波哥大格尔报社确认了佳娜的身份后,他们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制定
采访计划并采购了足够的给养。

  三天前他们离开了首都,踏上了前往玻利瓦尔省山区的旅程。

  作为游击队和政府军交战的主要战场,那里毫无疑问成为了采访的首选地点。

  路两边浓密的树木飞掠而过,乔一边观察着山中的地形,一边从侧面偷偷打
量着开车的女孩。

  常年的风吹日晒让她的皮肤略显粗糙,缺少了少女那种特有的柔美,清秀的
脸上也带上了风霜的痕迹,使得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得多,总的来说这是个美
丽却不精致的女人。

  在一路上的谈话中,她很少提到自己的过去,似乎在有意隐藏着什么。

  而她那妩媚笑容的背后仿佛总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让人捉摸不透。

  乔不喜欢复杂的女孩,尤其是当她将要成为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同伴。

  自从离开波哥大后他心里就感到些许不安,多年战地记者的直觉告诉他这次
采访也许并不会像预想的那样顺利。

  乔转过头,试探着问道:「妳好像不是土生土长的哥伦比亚人?」。

  「不是,我父亲是美国人。他在我出生前就离开了。」

  「那么妳是跟着妈妈长大的?妳的英语很不错。」

  「是的,我家在阿卡西亚斯市。那你呢?你在美国过的不好吗,为什么非要
到这个鬼地方来?」

  「我是个记者,这是我的工作。妳是做什么的?是怎么得到这份工作的?」

  「因为只有我一个申请者,没有人愿意陪你去那种地方。你的问题可真多,
好了,等到了再给你解释。」

  佳娜显然不想再继续这样的话题,她猛地一脚刹车将车子停在了路边的一小
块空地上,梳理了一下被山风吹乱的秀发,随后利索的跳下车,从后备箱中拖出
一个大箱子。

  「再有一百多公里就到卡利尔了,听说那里并不太平,我们要准备一下,以
备万一。」

  她简单的解释了几句就打开箱子,拿出一把Ak- 47和两把手枪,一把递
给乔,问道:「你会用吗?」

  乔笑了笑,拿过枪,熟练的检查了一下枪栓,枪膛和弹夹,然后将枪插在腰
间的皮带上,说道:「我在海军陆战队呆过四年,天天都在和枪打交道。」

  佳娜显然对于这个看似柔弱的记者竟然出身特种兵有些意外,她的眼睛不自
然的眨了眨,一丝忧虑一闪而过。

  两个多小时的颠簸后,一个村庄终于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这就是他们此行
的第一站卡利尔。

  这个人口还不到一千的小村庄目前仍然由政府军控制,但已经处在了好几个
游击队武装势力的活动范围内,每个月都会有不期而遇的战斗发生。

  尽管这里危险重重,但对于开了整整两天山路的两个人来说,能洗个澡并吃
上一吨热饭已经无异于天堂了。

  大街上空空荡荡的没几个人,佳娜小心的将车开到一个蹲在家门口抽烟的村
民跟前,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问道:「你好,我叫佳娜。这位是美国记者乔,
我们从波哥大来,请问克拉克少校在那里?」

  村民有些诧异的抬眼瞟了他们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向村子另一头的一幢二
层小楼一指。

  佳娜对这种不太友好的指路方式并不介意,说了声谢谢后就启动了车子,向
着他指的方向开去。

  在这座号称政府办事处的建筑里,他们终于见到了此行的第一个采访者,克
拉克上校。

  这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虽然个子不高却极为健壮,即使透过衬衫也能看
到他胳膊上发达的肌肉。

  他翘着二郎斜靠在摇椅上,嘴里叼着一根雪茄,漫不经心的看着手里的介绍
信,时不时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的两个访客。

  随着他的呼气,一小撮山羊胡上下抖动,让他看上去多少有些滑稽,但在卡
利尔没人敢轻视他,在这个与外界隔绝的小村庄里他是真正的国王。

  「第一,我不接受采访。第二,价钱是一千美元,付过钱后你可以跟着我的
队伍进山,但没人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在那种地方什么都可能发生。所以,年轻
人,我建议你好好考虑一下。」克拉克抽了一口雪茄,不紧不慢的说道。

  「谢谢您的提醒,我能保护好自己,她也没有问题。另外如果您能接受我们
的采访,我愿意再加五百。」

  克拉克没有对乔的要求表态,而是用小眼睛冷冷的盯着佳娜,就像一只盯住
青蛙的毒蛇。

  过了一会他才撇了撇嘴说:「小姐,这里不适合妳,妳最好还是离开,别把
命搭上,我们对待游击队员的方式妳应该不会陌生吧。」

  从少校的话里,乔感到了明显的敌意,于是赶忙解释道:「她是我的人,负
责安排这次采访…」

  可是不等乔说完少校就打断了他:

  「你是想让她带你去找游击队吧?如果我是你就不和那些混蛋混在一起,也
许你不信,不多等你见到他们活剥人皮时或许就后悔了。好了,你还有一个晚上,
想清楚了明天就和凯莉中尉走。」

  「等等,凯莉那个悍妞回来了,看看她给我们带来了什么?」

  在上校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村子中央的空场上。

  空场中间的一棵大树下聚集着不少看热闹的村民,他们的包围中停着一辆军
用卡车,一个女军官正在指挥手下把被击毙的游击队员尸体搬下来。

  当乔看到一具尸体被扔下车时突然皱了皱眉头,小声问道:「怎么会有女人?」

  佳娜顺着乔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地上躺着一具身材娇小的尸体,身上穿
着并不合身的墨绿色军装,上面沾满了血和泥巴的混合物。

  她的脸上同样被泥土和凝固的血覆盖,几乎把口鼻完全封住,根本看不清面
貌,如果不是那头散乱的铺在地上的长发和微微隆起的胸部,没有人可以轻易分
辨出她的性别。

  佳娜显然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轻轻叹了口气说:「在这片大山里只有战士,
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女人。」

  被打死的游击队员一共六人,四男两女,他们残缺不全的尸体就像破烂的玩
具一样被从车上扔下来,然后整齐的摆成一排,停放在树下。

  接下来,有人拿出相机给他们逐个拍照,这些照片最终会被送到政府军手里
作为战斗胜利的证明。

  一个士兵拿来一桶水开始为死去的女游击队员擦洗脸上的泥,使得她的真实
面容渐渐显露出来。

  这是个清秀的少女,看样子也就十七八岁,在她左脸颊鼻子旁边是一个焦黑
的弹孔,皮下浅粉色的嫩肉翻了出来,弹孔只有拇指大小,显然是手枪射击所致。

  子弹从她的后脑穿出,流出来的脑浆将她的头发黏在一起。

  她的头骨已经完全变形,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怪异,两只眼睛微微睁着,
呆滞的望着天空,嘴巴张到最大,似乎是在喘息的过程中突然停止的。

  她的上衣被解开,被血浸透的黑色文胸也被粗暴的扯了下来扔到了一边,纤
瘦的身体毫无遮掩的裸露在众人面前。

  在两个并未发育完全的乳房中间和小腹肚脐上方各有一个黑色窟窿,从她身
上的中弹的部位来看,她的心脏早已被打烂,应该是当场死亡,丝毫没有生还的
机会。

  在一片嬉笑声中,她的迷彩裤连同白色内裤一起被人剥了下来,一直褪到脚
踝。

  她的阴毛刮的很干净,微微分开的双腿间,黑色的阴唇和后面粉红色的阴道
清晰可见,有少量的血和浓水正的从里面缓缓流出,沿着肝门口流淌到地上,在
她屁股下面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潭。

  她的内裤上、外阴、大腿根处都是干了的黄色污秽物,那是她死后失禁留下
的。

  由于炎热的天气,她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越来越多的苍蝇仿佛看到了可口的美餐一样蜂拥而至,几只苍蝇甚至从她张
开的嘴爬了进去。

  一个一头深棕色长发穿着笔挺军装的女军官捂着鼻子走了过来,指着地上的
几具尸体骂道:「臭死了,拍完照后赶紧处理掉。你们在干什么?她已经死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放过这可怜的姑娘吧。」

  她说完抬起头,猛然发现一个陌生的外国人正在对着她和尸体拍照,立即大
叫起来:「喂,你是干什么的?谁让你拍了?」

  「凯莉,别那么不友好,快过来见见美国来的朋友,他们明天可能要跟你一
起进山。」

  在克拉克上校面前,凯莉勉强收起了脸上的不快,对着乔上下打量了几眼,
没好气的扔下一句「我可不是保姆!」,就留下一脸尴尬的乔和上校,转身向着
军营走去。

  「别介意,她就是这样的人,而且她最近心情不好。」

  上校打着圆场说:「这两年游击队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大,连很多年轻女人也
被抓去当兵。你看,这个被击毙的还是个孩子。」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被打死的女游击队员尸体前蹲下,伸手合上了她的
眼睛。

                ***

  山里的夜晚潮湿闷热,尽管有帐子隔着,各种虫子的鸣叫声仍然此起彼伏,
让乔无法入睡。

  白天被击毙的女游击队员那张稚嫩的面容一直在他脑子里晃悠,如果在美国,
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应该正在学校里读书,或是穿着漂亮的衣服和男朋友一起逛街
看电影。

  而她却要拿起枪去战斗,然后稀里糊涂的被一颗飞来的子弹夺走生命。

  也许在她死去的那一刻仍然不明白为什么要死,也许她早就想到自己的下场,
只是为了活下去才不得不这样做。

  这就是哥伦比亚内战,一场没有对错,没有底线,没有结果,也没有希望的
战争。

  明天就要跟着凯莉中尉深入山区参加清剿游击队的行动,也许就像上校所说
的,用自己的生命冒险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决定。

  还有佳娜,她也还只是个青涩的女孩,却要和自己一起面对这样的危险。为
了一篇报导,这一切都值得吗?

  辗转反侧却难以入睡的乔从床上爬了起来,擦了擦身上的汗,穿上衣服,走
出了闷罐一样的屋子。

  院子里,一阵凉爽的微风吹过,将热气从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里带走,让乔
的精神为之一振。

  「怎么出来了?睡不着吗?」

  乔向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去,发现院子角上还有一个人,正蹲在地上用塑料
桶里的水洗澡。

  见到乔,她站起身,用毛巾擦干身体,然后无所顾忌的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除了一条紧身内裤,她的身体完全赤裸着,头发湿漉漉的垂下来贴在后背上,
弹性十足的皮肤上挂满了水珠,在月光下如珍珠般闪动着晶莹的光。

  她的身材无可挑剔,高耸挺拔的双峰,扁平的没有一丝赘肉的腹部,猛然收
紧的腰肢,浑圆的臀线,还有让人目眩的雪白长腿,使得乔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
口干舌燥。

  佳娜丝毫没有害羞,慢条斯理的迈着猫步走到乔面前,看着一脸尴尬的男人
笑道:「我的身材还可以吧?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干一次,算是特别服务,不另
收费。」

  她一边说一边故意将身体凑过来,胸脯上那两点凸起几乎蹭到了乔的胸膛,
小嘴贴着他的耳朵低语道:「及时行乐吧,谁知道明天能不能活着回来。」

  面对这种赤裸裸的挑逗,乔的心跳明显加快,在男性本能的驱使下,他几乎
克制不住一把抱住这个尤物然后尽情发泄一番的冲动。

  但最终还是理智站了上风,阿富汗的教训还记忆犹新,他很清楚在这个危机
四伏的世界里,小心谨慎才是活命的关键。

  「对不起打扰妳洗澡了,明天还要早起,我要睡了。」

  乔说完慌张的转过身,几大步逃回屋里,一把关上门。

  在门外,传来佳娜放肆的大笑声。

                ***

  「快下雨了,该死的雨季,看来我们要在这里露营了。」

  吉尔嘟嘟囔囔的抱怨着,这个十八岁的女孩是整个队伍中最年轻的士兵,刚
刚加入政府军不到一年,而在这之前她只是村子里一个普通农民的女儿。

  生性活泼她一路上都跟在乔的屁股后面问东问西,对于一个从来没有走出过
这片大山的孩子,美国实在太过遥远也太过神秘。

  「以前你们巡逻也是这样吗?」乔有些心不在焉的问。

  「是的,不过要提防游击队,这一次很奇怪,好像他们都躲起来,也许他们
去了西北方的山里。你真的要去采访他们?那些家伙都是杂种,他们会把俘虏倒
吊在树上,然后活剥他们的皮,像这样……」

  吉尔一边说一边认真的比划着,只是她的手刚刚举起,一声尖锐的枪响突然
从山谷东北的山崖上传来,吉尔似乎被什么人推了一把,猛地一头栽倒在乔的怀
里。

  「隐蔽,是狙击手。」

  在凯莉的大喊声中,政府军士兵们纷纷手忙脚乱的寻找着隐蔽的场所。

  特种兵出身的乔当然知道该如何做,他迅速伏下身,躲到了岩石后,顺便将
吉尔掩护在自己身下。

  片刻之间密集的枪声充斥了整个山谷,大部分攻击来自东北的山崖,虽然政
府军开始凭借着武器上的优势对山崖上的游击队还击,但由于在地形上处于绝对
劣势,收效甚微。

  凯莉猫着腰窜到乔的身边命令道:「你给我呆在这里,我们从侧面绕上去干
掉那些杂种,有谁受伤了你给处理一下。」

  她说完后不等乔回答就扔下一个紧急救护用的医药箱,然后带着其他队员在
河边巨石的掩护下,一边还击一边从山崖侧面绕了过去。

  随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河谷边的树林里,激烈的枪声也渐渐远去,河谷中反
而安静了下来,乔探出半个头小心的向游击队埋伏的地方张望,然而浓密的树林
却挡住了他的视线,什么也看不到。

  他心想:「那是个绝好的狙击地点,看样子这次的敌人都是老手,而且似乎
是有备而来,不好对付。」

  这时佳娜也从另一侧爬了过来,问道:「你没受伤吧?」

  乔正想回答,身下却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喊,他低下头,赫然发现吉尔正双手
捂住肚子痛苦的呻吟。

  由于疼痛她的五官已经微微扭曲,血缓缓从她指缝间渗出,将小腹下方的迷
彩服染成了红色。

  乔小心翼翼的揭开被血黏住的衣服,发现在她肚脐下一英吋的地方是一个黑
色的弹孔,血正从里面一点点渗出来。

  「该死!」

  乔咒骂着从药箱里取出纱布,熟练的为吉尔止血并包扎伤口。

  然而当他看到她背后那个鸡蛋大小血肉模糊的子弹出口时,心猛地一沉:
「她伤的太重了,在高速旋转子弹的冲击下,她的肠子应该已经被搅成了一团浆
糊,如果是在战场,有战地医院也许还有救,但在这种荒山里她生还的可能几乎
是零。」

  「别丢下我,我疼……」

  吉尔猛地伸手抓住乔的胳膊,挣扎着抬起头望着他,眼里充满了绝望,剧痛
下身体微微的抽搐着。

  「没事,一切都会好的。」

  乔安慰道,伸出手将贴在她脸上的头发轻轻拢到一边。

  「妈妈,我要妈妈,疼死我了……」

  吉尔再次有气无力的叫道,整个身体剧烈的痉挛起来,泪水顺着漂亮的脸蛋
淌下,流到乔的手上。

  望着女孩无助而绝望的脸,感受着怀里的生命一点点流逝,乔的心里说不出
的难受,可他除了紧紧抱住她抖动的身体外什么也做不了。

  看到吉尔渐渐失去光彩的眼睛,佳娜也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应该很快就结
束了。」

  就如她所说的一样,吉尔的叫声越来越轻,最后变成了喃喃的祈祷,嘴巴向
搁浅的鱼一样一张一合,断断续续的喘着气。

  她似乎不甘心就这样咽气,手指仍然紧紧抓着乔的衣服,两只眼睛用力睁大,
同时身体像木板一样绷直,做着最后的挣扎。

  然而在死神面前,女孩的挣扎毫无意义,突然她的喉咙里发出了「咯」的一
声轻响,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随后她的双腿不自然的一蹬,身体便彻底瘫软了下来,头软绵绵的歪到了一
边,嘴巴保持着半张的姿势,眼皮微微下垂,临死前的挣扎就这样戛然而止。

  望着失去了生命痕迹的女孩,乔默默的合上了她的眼睛,轻轻将尸体平放在
地上。

  作为常年在战场工作的记者他早已见惯了生死,但此刻他的心里却说不出的
难受。

  佳娜轻轻拍了怕他的肩头,安慰道:「这就是哥伦比亚,每天都会有人死去,
习惯了就好了,都是该死的内战。」

  过了一会,枪声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激战仍在继续,似乎游击队那边并不
落于下风,乔不安的看了一眼山崖上的密林,心中掠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佳娜似乎比他更加不安,紧皱着眉头说:「如果他们遇到的是大股的游击队
就糟了,我们不能这样傻等在这里,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乔表示同意,然而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两个人准备向山崖另一侧转移时,两男一女三个手持AK- 47的游击
队员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对着他们藏身的地方一通扫射,打的地上的碎石四出
乱飞。

  「别开枪,我们是记者,我们没有武器。」

  乔大喊着举起了双手,面对步步逼近的武装分子,他们要想活命除了投降别
无选择。

  枪声果然停了下来,对面传来了回应:「你们…举起手,慢慢走过来。」

  佳娜和乔苦笑着对望了一眼,无奈的高举起双手缓缓从藏身之处走出,在离
开阿富汗一年后,乔再一次成为了俘虏。

                待续

  很久不写,有点脱节了,再写就想写一个新的故事,其实还是佳娜,只不过
换成古装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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